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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部分

又去洗了,怎麼不聽話的。”

我回答他∶“衣不洗,飯不煮,地不掃,實在過不下去了,才起來理的。”

“不理不可以嗎?你在生病。”

“我不理誰理?”我渴望這人發條開動,做個“清掃機器人”有多可愛。

“咦!誰也不理啊!不整理,房子又不會垮!”

這時候我真想拿大花瓶打碎他的頭,可是碎的花瓶也得我掃,頭倒不一定打得

中,所以也就算了。

怎麼樣的女人,除非真正把心橫著長,要不然,家務還是纏身,一樣也捨不得

不管,真是奇怪的事情。這種心理實在是不可取,又爭不出一個三長兩短來。

我們結合的當初,不過是希望結伴同行,雙方對彼此都沒有過份的要求和佔領

。我選了荷西,並不是為了安全感,更不是為了怕單身一輩子,因為這兩件事於我

個人,都算不得太嚴重。

荷西要了我,亦不是要一個洗衣煮飯的女人,更不是要一朵解語花,外面的洗

衣店、小飯館,物美價廉,女孩子鶯鶯燕燕,總比家裡那一個可人。這些費用,不

會超過組織一個小家庭。

就如我上面所說,我們不過是想找個伴,一同走走這條人生的道路。既然是個

伴,就應該時刻不離的膠在一起才名副其實。可惜這一點,我們又偏偏不很看重。

許多時候,我們彼此在小小的家裡漫遊著,做著個人的事情,轉角碰著了,閃一下

身,讓過雙方,那神情,就好似讓了個影子似的漠然。更有多少夜晚,各自抱一本

書,啃到天亮,各自哈哈對書大笑,或默默流下淚來,對方絕不會問一聲∶“你是

怎麼了,瘋了?”

有時候,我想出去散散步,說聲“走了”,就出去了,過一會自會回來。有時

候早晨醒了,荷西已經不見了,我亦不去瞎猜,吃飯了,他也自會回來的,飢餓的

狼知道那裡有好吃的東西。

偶爾的孤獨,在我個人來說,那是最最重視的。我心靈的全部從不對任何人開

放,荷西可以進我心房裡看看、坐坐,甚至佔據一席�但是,我有我自己的角落,

那是∶“我的,我一個人的”。結婚也不應該改變這一角,也沒有必要非向另外一

個人完完全全開放,任他隨時隨地跑進去搗亂,那是我所不願的。

許多太太們對我說∶“你這樣不管你先生是很危險的,一定要把他牢牢的握在

手裡。”她們說這話時,還做著可怕的手勢,捏著拳頭,好像那先生變成好小一個

,就在裡面扭來扭去掙扎著似的。

我回答她們∶“不自由,毋寧死,我倒不是怕他尋死。問題是,管犯人的,可

能比做犯人的還要不自由,所以我不難為自己,嘿!嘿!”

自由是多麼可貴的事,心靈的自由更是我們牢牢要把握住的�不然,有了愛情

仍是不夠的。

有的時候,荷西有時間,他約了鄰居朋友,幾個人在屋頂上敲敲補補,在汽車

底下爬出爬進,大聲的叫喊著。漆著房子,挖著牆,有事沒事的把自己當作偉大的

泥水匠或木匠,我聽見他在新鮮的空氣裡稀哩嘩啦的亂唱著歌,就不免會想到,也

許他是愛太太,可是他也愛朋友。一個男人與朋友相處的歡樂,即使在婚後,也不

應該剝削掉他的。誰說一個丈夫只有跟妻子在一起時才可以快樂?

可惜的是,跟鄰居太太們閒話家常,總使我無聊而不耐,尤其是她們東家長西

家短起來,我就喝不下咖啡,覺得什麼都像泥漿水。

大鬍子不是一個羅曼蒂克的人,我幾次拿出《語言行為》這本書來,再冷眼分

析著他的坐相、站相、睡相,沒有一點是我希望他所表現出來的樣式,跟書上講的

愛侶完全不同。

有一次我突然問他∶“如果有來世,你是不是還是娶我?”

他背著我乾脆的說∶“絕不!”

我又驚又氣,順手用力拍的打了他一拳,他背後中槍,也氣了,跳翻身來與我

抓著手對打。

“你這小癟三,我有什麼不好,說!”

本來期望他很愛憐的回答我∶“希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