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車正好碰到天主教抬了聖母出來遊街,你應該(一)鼓
掌,(二)停下來,(三)跪下去。
我答“停下來”,不過我想考卷是天主教國家出的,如果我答━━“跪下去”
,他們一定更加高興。
這樣我就交卷了,才花了八分鐘。
交卷時,大隊長很意味深長的微微對我一笑,我輕輕的對他說∶“謝謝!日安
!”
穿過一大群埋頭苦幹,咬筆,擦紙,發抖,皺眉頭的被考人,我悄悄的開門出
去。
輪到口試的沙哈拉威人進去時,荷西就一直在安慰我∶“沒有關係,這又不是
什麼大不了的事情,考壞了,下星期還可以考,你要放得開。”
我一句話也不說,賣他一個“關子嶺。”
十點正,一位先生拿了名單出來,開始唱出透過人的名字,唱來唱去,沒有我
。
荷西不知不覺的將手放到我肩上來。
我一點也不在意。
等到━━“三毛”,這兩個字大聲報出來時,我才惡作劇的看了一眼荷西。
“關子”賣得並不大,但是荷西卻受到了水火同源的意外驚喜,將我一把抱起
來,用力太猛,幾乎扭斷了我的肋骨。
天台上的犯人看見這一幕,又大聲給我們喝彩。
我對他們做了一個V字形的手勢,表情一若當年在朝的尼克森,我那份考卷,
“水門”得跟真的一樣。
接著馬上考“場內車試”。
汽車學校的大卡車、小汽車都來了,一字排開,熱鬧非凡,犯人們叫得比賭馬
的人還要有勁。
兩百多個人筆試下來,只剩了八十多個,看熱鬧的人還是一大群。
我的武教練這次可沒有光身子,他穿得很整齊。
教練一再對我說∶“前三輛車你切切不要上,等別人引擎用熱了,你再上,這
樣不太會熄火。”
我點點頭,這是有把握的事,不必緊張。
等到第二個人考完,我就說∶“我不等了,我現在考。”
考場綠燈一轉亮,我的車就如野馬般的跳起來衝出去。
換檔,再換回檔,停車,起步,轉彎,倒車如注音符號A字形,再倒車<字形,
開斜道,把車再倒入兩輛停著的車內去把自己夾做三明治的心�過斜坡,煞車,起
步,下坡,換檔……我分分寸寸,有條有理的做得一絲不差,眼看馬上可以出考場
了。我聽見觀眾都在給我鼓掌,連沙哈拉威人都在叫∶“中國女孩棒,棒━━。”
我這麼高興,一時不知道發了什麼神經病,突然回身去看主考官坐著的塔臺。這一
回頭,車子一下滑出路面,衝到粼粼的沙浪裡去,我一慌,車子就熄火了,死在那
兒。
鼓掌的聲音變成驚呼,接著變成大笑,笑得特別響的就是荷西的聲音。
我也忍不住笑起來,逃出車子,真恨不得就此把自己給活活笑死算了,也好跟
希臘諸神的死法一樣。
那一個星期中,我痛定思痛,切切的反省自己,大意失荊州,下次一定要注意
了。
第二個星期一,我一個人去應考,這一次不急了,耐著性子等到四五十個人都
上去考了,我這才上陣。
應該四分鐘內做完的全部動作,我給它兩分三十五秒全做出來了,完全沒有出
錯。
唱名字的時候,只唱了十六個及格的,我是唯一女人裡透過的。
大隊長對我開玩笑,他說∶“三毛的車開得好似炮彈一樣快,將來請你來做交
通警察倒是很得力的幫手。”
我正預備走路回家,看見荷西滿面春風的來接我,他上工在幾十裡外,又乘中
午跑回來了。
“恭喜!恭喜!”他上來就說。
“咦!你有千里眼嗎?”
“是剛剛天台上的犯人告訴我的。”
我認真的在想,關在牢裡面的人,不一定比放在外面的人壞。
這個世界上真正的壞胚子就如我們中國人講的“龍”一樣,可大可小,可隱可
現,你是捉不住他們,也關不住他們的。
我趁著給荷西做午飯的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