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只想拚命做細活。
“把釘痕打出來,就是這樣,釘子就打在木板上,不要怕人看見釘子,要勇敢
。”
。⒋⒐⒈。鬧學記我拍拍師傅的肩,鼓勵他。
“小姐不要後悔哦!”
“不會。放膽去做,假想,你在釘一幢森林裡的小木屋,想,窗坍都是杉木。
你呼吸,窗坍全是木頭的香味。”
師傅笑了,一個先笑,另外兩個也笑了起來。“怪人小姐呢。”一個悄悄的說
,用閩南語,我聽見了。
天好熱,我誠誠懇懇的對師傅說∶“樓下就有間雜貨店,請你們渴了就下去拿
冰汽水喝,那位張太太人很好,她答應我每天晚上才結一次帳。不要客氣,做工辛
苦,一定要去拿水喝,不然我要難過的,好嗎?好嗎?讓我請你們。”師傅們很久
很久才肯點頭,他們,很木訥的那種善良人。
我喜歡木匠,耶穌基督在塵世上的父親不就是個木匠嗎?
當,學弟將我的冷氣用一個活動木板包起來,在出氣口打上了木頭的格子架時
,我知道,我們的默契越來越深,而他的太太,毓秀,正忙著我的沙發。我全然的
將那份“信”,完全交託給這一對夫婦。而我,也不閒著,迪化街的布行裡,一次
又一次的去找花布,要最鄉土的。
“那種,你們老祖母時代留下來的大花棉布,越土的越好。不,這太新了,我
要更老的花色。”
最後,就在八德路的一家布行裡,跌在桌子底下翻,翻出了的確是他們最老最
不賣,也不存希望再賣的鄉土棉布。
“小姐要這種布做什麼?都不流行了。”
我快樂的向店員女孩擠一下眼睛,說,“是個秘密,不能說的。”
這一塊又一塊花色不同的棉布,跑到毓秀的手中去,一。⒌⒐⒈。鬧學記次又
一次。窗簾,除了百葉之外,就用米色粗胚布。毓秀要下水才肯做,我怕她累,不
肯,結果是仁定,在深夜裡,替我把布放在澡缸裡浸水,夫婦兩個三更半夜的,把
個陽臺曬成了林懷民的舞臺一樣。
我看見了,當一個人,信任另外一個人的時候,那個被信任的,受到了多大的
鼓勵。當然,這並不是全部的人都如此反應,而我的學弟,他就是這樣。
燈,是家裡的靈魂,對於一個夜生活者來說,它絕對是的。什麼心情,什麼樣
的燈光,要求學弟在每一盞燈的開關處,一定加上調光器。
客廳頂燈,用了一把鋸掉了柄的美濃雨傘,撐開來,倒掛著。請傘鋪少上一道
桐油,光線透得出來。客廳大,用中傘。臥室,另一把美濃紙傘燈,極大的,小房
間反過來用大傘,我,就睡在它下面。
媽媽來看,嚇了一跳,覺得太美了,又有些不放心。
“傘,散,同音,不好吧?”
“不,你看,傘字下面都是小人躲著,百子千孫的。再說,我一個人睡,跟誰
去散呢?喂,媽媽,你要不要我百子千孫呢?”
“亂講!亂講!出去不要亂講,什麼生小孩子什麼的━━”我笑倒在媽媽的肩
上。我嚇她∶“萬一我有了小孩呢?”
“神經病!”“萬一去了一趟歐洲回來有了個小孩呢?”我再整她。
。⒍⒐⒈。鬧學記媽媽平靜的說∶“我一樣歡迎你回來。”
“好,你放心,不會有。”我大喊。
這一回,媽媽在傘燈下擦起眼睛來了。
這個家,一共裝了二十盞燈,全不同,可是全配得上,高高低低。大大小小,
樓上樓下的。
植物在夜間也得打燈,跑去電器行,請我的朋友電工替我做了好多盞小燈。那
時候,壽美,最愛植物的,也送來了一盞夾燈,用來照的,當然又是盆景。可是我
還沒有盆景。盆景是生命,等人搬過來的時候一同請進來吧。
我正由臺南的一場演講會上夜歸。開車的是林蔚穎,他叫我陳姐姐。車子過了
臺中,我知道再往北上就是三義,那個木材之鄉。
我怯怯的問著林蔚穎∶“我們,可不可以,在這個晚上,去三義彎一下?只要
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