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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部分

是誰?”她翻臉了。

“我是荷西的太太,清楚得很。”

“我沒結婚,不干你的事。”這下觸到她的痛處了,張牙舞爪起來。

“本來不干我的事嘛!”我一語雙關,把漢斯那堆衣服拎了一件起來,在她面

前晃了晃,再輕輕一丟,走了。

走到哪裡去,還不是去臥室悶著。

難道真走到高速公路上去叫計程車,高速公路上又哪來的計程車?

公共汽車遠在天邊,車外吊著人就開,總不會沒事去上吊,沒那麼笨。

有膽子在沙漠賓士的人,在這裡,竟被囚住了,心裡悶得要炸了開來。

這幾千美金不要了,送他們買藥吃,我只求快快走出這不愉快的地方去。

日子長得好似永遠不會過去,才來了六天,竟似六千年一般的苦。

五月七日

早晨為了漢斯的一塊火腿,又鬧了一場,我肯定荷西是個有骨氣的人,不可能

為了口腹之慾降格偷吃火腿,可是漢斯和英格還是罵了半天。

“這些人越來越無法無天了,對他們那麼好,竟爬到我們頭上來了。”英格就

在房間坍面大聲說。

“哼,一天做十四小時工,晚上回來吃一頓苦飯,薪水還不發,有臉再開口,

真是佩服之至!”我靠著門冷笑著,雖說不要自己生氣,還是氣得個發抖。

漢斯看我氣了,馬上下臺,拉了英格出去了,天黑了還沒回來。

“荷西,錢,不要了,我們走吧,再弄下去更沒意思了。”

吃晚飯時,我苦勸著荷西。

“三毛,八千多美金不是小數目,我們怎麼能丟掉,一走了之,這太懦弱了。

”他硬要爭。

“八千萬美金也算了,不值得。”

“可是━━我們白苦了四個月?”

“也是一場經驗,不虧的。”我哽住了聲音嚥了一口飯。

路易緊張的望著我們。

“你怎麼說,路易?”我問他。

“不知道,再等一陣吧,看看付不付薪。”

“荷西,下決心嘛!”我又說,他低頭不響。

“那我先走。”聲音又哽住了。

“你去那裡?”荷西拉住我的手,臉上一陣苦痛掠過。

“回迦納利島去。”

“分開了三個月,來了一個星期,就走,你想想,我會是什麼心情。”荷西放

下叉子低下了頭。

“你也走,不做了。”

荷西臉上一陣茫然,眼睛霧鎊鎊的,去年失業時的哀愁,突然又像一個大空洞

似的把我們吸下去,拉下去,永遠沒有著地的時候,雙手亂抓,也抓不住什麼,只

是慢慢的落著,全身慢慢的翻滾著,無底的空洞,靜靜的吹著自己的回聲━━失業

━━失業━━失業━━“不要怕,我們有房子。”我輕輕的對他說。

荷西還是茫茫然的。

“我也會賺錢,可以拚命寫稿,出書。”又說。

“要靠太太養活,不如自殺。”

“失業不是你的錯,全世界的大公司都發了信,沒有位置就是沒有,而且,也

不是馬上會餓死。”我還是勸著。

“三毛,我,可以在全世界的人面前低頭,可是在你面前,在你父母面前,總

要抬得起頭來,像一個丈夫,像一個女婿。”

荷西一字一字很困難的說著,好似再碰他,就要流淚了。

“你這是亂扯,演廣播劇,你失業,我沒有看不起你過,我父母也不是勢利的

人,你向別人低頭,只為了給我吃飯,那才是羞恥,你去照照鏡子,人瘦得像個鬼

,你這叫有種了,是不是,是不是?”我失去控制的吼了起來,眼淚迸了出來。

路易放下叉子,輕輕的開門走了。

五月八日

今天是星期天,荷西八點多還沒有出門,等到漢斯房裡有了響聲,荷西才去輕

叩了房間。“什麼事?病了?”漢斯沉聲問。

“不是,今天不做工,想帶三毛出去看看。”

“路易呢?”

“也在睡。”

漢斯沉吟了一回,很和氣的說∶“工作太多我也知道,可是合同有期限,你們

停一天,二十個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