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不信,依然唬著臉。
“早在四月,宮中便傳出太上皇不好,今上又是個眼裡容不得沙子的性子,老太太不想想那寧國府的那位是怎麼死的,連著一個私生的女兒都見不得,何況是寶玉。若不是真心護著,兒子又為何要拿著這闔府上下的人命來養著他,老太太您是心善,可若是這是真的露了馬腳,真真不好了。”賈政無奈的揉了揉自己的眉頭。
“便是你今日打了,若是日後今上尋了回去,你便是責打皇族的罪,你可吃消的起?”賈母喝聲道,手上拿著的柺杖砸在地上。
“那便只死兒子一個,與老太太們便無關了。”賈政淡淡的看著賈母,手指放在自己大腿上卻暗自用力,掐的青筋全爆。
“我可憐的政兒,是母親害了你,害了你啊。”老太太一聽這句,便受不了,原本還坐著的人就往賈政身上撲去,老太太年紀也大了,原本便經不住太多,今日先是一驚,這會又是一嚇。便吃消不住,頭一偏便暈厥了過去。
賈政忙伸手扶住,只覺得手上一沉,他低頭看著似乎暈厥了過去的賈母,無奈的嘆了口氣喊了伺候的人進來,又去喊了經常給賈母看病的張太醫,才算事了。
賈政看著太醫請了脈,便送著太醫出去了,他才出門原本躺著的賈母就霍然張開的眼睛,一旁伺候的賴嬤嬤湊了上去:“老太太有什麼吩咐嗎?”
“你去喊了賴大,讓他去尋了上次的那位跟裡頭通個氣,看看今上是不是知曉了,今日忠順王爺來的不對,讓他多打聽打聽,告訴我前因後果。”賈母冷著臉,對著賴嬤嬤吩咐了一陣,老嬤嬤點點頭,瞅著外頭沒人跟著鴛鴦交換了位置便出去了,鴛鴦小心的捧著賈母的頭,慢慢的按著太陽穴,外頭的人聲漸止,賈政走了回來。
“老太太醒了嗎?”賈政也沒湊近,只是站在堂中問鴛鴦。
“還沒有,可是太醫說了什麼不好的事?”鴛鴦小心的問道。
“你伺候好老太太便可,若是老太太醒來便傳人來說一聲,此次是我的過錯,讓老太太寬寬心,不會再有了。”賈政說完便抬腳走出了屋子,他這邊才出去,那躺著的賈母緩緩的睜開眼睛。
“我這個兒子,其實最是孝敬,容不得我半點不好,比之那大老爺更是不用說了,若非如此我也不會為著他盤算如此,誰知道他會娶了那麼一個拎不清的,如今我真是進退兩難了。”賈母說的緩慢,鴛鴦有一下沒一下的按著,也不搭話,不一會賈母便真的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刺激了賈政,賈環連著趙姨娘一次性被打包,送出了府外。
“這是做什麼,好好的,老爺前陣子不是還說讓環兒再多念幾年書麼,如何需要先去了金陵。”趙姨娘抓著賈政的手不鬆開,她自從進了賈府便再也沒有出過這個門,如今可好連著身邊伺候的除了小娟其他全部都被打發回家了,如今居然又僱船要將他們母子送去老宅那麼遠的地方,“是不是妾身做錯了什麼,老爺儘管吩咐,千刀萬剮了也好,環兒總是老爺的種,萬般沒有虛假的啊。”
“並不是要趕著你們走,只是如今府上並不太平,你跟著環兒先去,等著過些時日我也要出遠門的,我怕管你們不好反倒害了你們。”賈政拍了拍趙姨娘的手,有看了看賈環,第一次在他長大之後摸了他的頭:“你小時候我便時常抱你,如今你長大了,我沒旁的本事,到了金陵自會有人來尋你,我手下有一學生,名喚岑向笛,如今在金陵做一知府,你去了多去他那處請安。”他說完便看著一旁騎著馬的沐坤。
“我家小兒,多請先生照顧了。”賈政對著沐坤便是一躬到底,沐坤忙上道不可,拉著馬車往一旁挪了兩步。聚散總有時,便是趙姨娘萬般不願,此刻也只能抹著眼淚,駕車的春耕,夏耘坐在前後,秋收,冬藏坐在馬車後頭押車,沐坤騎著馬在一旁,前後兩輛馬車踢踢踏踏的便出了城了。
他們才走,賈政回頭便見到王夫人站在門邊看著他,走到近處,只聽她道:“若是環兒前去科考,自然是方便的,可是這趙姨娘好歹是伺候老爺的,如何讓她跟著去了,若說照顧環兒,自然有金陵老家的僕人呢。”
“我身邊伺候的人夠多,且環兒還小,那些金陵的婆子媳婦若是欺負他年紀小便不好了,你今日出來,可是老太太大好了?”因著賈母生病,府裡的幾個女眷皆在老太太房裡伺候,王夫人聽著便下意識的扯著手腕裡的佛珠。
“今早太醫來看了,說是大好了,只是如今老太太年紀大了,需要靜養幾日,我們幾個商量著輪著伺候,今日是大太太當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