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逸群這樣想著,便去拿黃色的杯子。他握住杯柄,剛把杯子從架子上拿下來時,杯柄和杯身相連的地方毫無預兆地斷裂開來。
杯子就這樣落下去,在水池裡瞬間就摔成了無數碎片,只留一個杯柄,還在夏逸群的手上。
瓷杯碎裂的聲響令夏逸群胸中一緊,彷彿不是摔在水池裡,而是摔在他的心口上。
那些碎片像是一個預兆,令夏逸群不知該如何是好,他愣了一會,伸出手去收拾殘局。
指尖被劃出了血痕,但夏逸群似乎對此毫無知覺,他只是站在那裡撿著那些瓷片,撿得心慌意亂。
作者有話要說:
☆、第52章
夏逾輝沒有食言,半個月後如約抵滬。
“你們現在在哪?要不要我去接你們?”夏逸群在電話裡掩飾不住自己的緊張和激動。
“你不用來接。”夏逾輝說。
“咱們約在哪裡見面?”夏逸群問,“你問問聞秋。他想在哪裡見面都行。”
“我去你那裡就行。”夏逾輝調整了一下情緒,緩緩說道,“你就老老實實呆在那裡,哪兒都別去。”
夏逸群答應了一聲便掛了電話。
夏逾輝在最近兩次的通話中都帶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態度,令夏逸群沒來由地感到惶惑不安。
房門不輕不重地響了三下,夏逾輝總是用這種方式敲門。
夏逸群連忙起身去開門。
夏逾輝風塵僕僕地站在門外。他將鬍子剃乾淨了,頭髮也剪得短短的,短到無法再紮起來。多半因為海外拍攝太辛苦,整個人瘦了一圈,顴骨都凸出來,相當憔悴。
“哥,你來啦。”夏逸群第一眼差點沒認出來人,話音剛落,看到跟在夏逾輝後面的人,又是一愣,“文冬?你也來了,好久不見。”
夏逾輝和顧文冬進了屋,顧文冬隨手就把門關上了,兩個人皆沒開口。
“別關……”夏逸群忙把門開啟,問道,“聞秋呢?”
夏逾輝聽到這個名字,渾身一震,轉過身來看著夏逸群,臉色不太好。
顧文冬則是一副有口難言的樣子。
三個大男人就這樣僵了一會兒,夏逸群按捺不住了:“夏逾輝,你說過要帶聞秋來見我的。人呢?”
“逸群,你先過來坐下。”顧文冬說著便來拉夏逸群的胳膊。
夏逾輝恨不得用目光在夏逸群身上燒個窟窿出來,只用眼睛死死盯著弟弟,仍是一言不發。
顧文冬跟著夏逾輝一起過來已是反常了,夏逸群甩開他的手,上前一步抓住夏逾輝的領口:“給我說清楚,聞秋現在在哪?”
夏逾輝從進門到現在,胸腔裡彷彿被一團火炙烤著,令他五內俱焚。他只能站著,連思考的力氣都沒有。等到那烈火將所有的情緒化為灰燼,他終於開了口:“逸群,我能跟你說個事兒嗎?”
夏逾輝的聲音沙啞得驚人,彷彿是從地底傳來一般。
“我帶聞秋來見你了,你和他做個了斷吧。”
夏逾輝這樣說著,從口袋裡取出一個剔透的瓷瓶,瓶口用蠟細細地封了起來,瓶身被落地窗外透進來的陽光照射著,泛起一層玉色的光。
夏逾輝說,我帶聞秋來見你了。
他這樣說著,卻只將一個瓷瓶遞到夏逸群的手裡。
夏逸群將那微涼的瓶子接過來,捧在手中。他已經想到了一個最無法接受的可能性,卻不敢也不願道破。
在巨大的恐慌之下,夏逸群抬起頭,顫聲說道:“夏逾輝,這是什麼意思?”
“聞秋就在這裡,在這裡面。他已經被燒成了灰,裝在這樣的瓶子裡。”夏逾輝嘴唇發白,“他直到去世還是忘不了你這個混賬東西,所以我帶他來,讓你和他好好做個了斷。”
“去世是什麼意思?”夏逸群緊緊地握住瓶子,另一隻手則對哥哥揮拳相向,“誰去世了?!你他媽開什麼玩笑!”
“逸群!”顧文冬衝上來攔住了夏逸群,“你冷靜點!逾輝是拿這種事情開玩笑的人嗎?”
“關你什麼事?”夏逸群狂暴起來,想要推開顧文冬。
顧文冬早就料到這一出,他跟著夏逾輝一起過來就是怕夏逸群接受不了這個現實。他緊緊地箍住夏逸群的胳膊,在他耳邊狠狠地說:“你省省吧!聞秋他已經不在了!”
聞秋已經不在了。
顧文冬說得字字清晰,夏逸群突然不掙扎了,他只覺得腦子裡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