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那個時候,聞秋就已經在喜歡著自己了,喜歡到天天在自己跟前打轉,喜歡到即使沒有回信也要堅持寫電子郵件。他根本就不是頭腦發熱,自己卻從來沒有將他的心意放在眼裡。
夏逸群將那些學生證拿出來,發現盒子裡就只剩下一張光碟,以及一個平凡無奇的資料夾了。
對於光碟,夏逸群是熟悉的,那是前年過生日的時候,夏逾輝給他的禮物。高中時出演話劇的影像,難得被儲存了下來。
夏逸群把光碟取出來,連同學生證一起放在一旁,又去拿那個資料夾。
在翻開資料夾的瞬間,看到裡面那些已經有些泛黃的紙,夏逸群心口一滯,幾欲落淚。
那是過去自己寫給聞秋的全部郵件,聞秋堅持不懈給他寫信的三年間,他的回信全部在這裡了,加起來不超過十封,每一封都不過寥寥數言。與聞秋給他寫過的數以百計的郵件相比,真是少得可憐。
可就是這麼幾封電子郵件,竟然被聞秋全數列印了出來,當成寶貝似的,仔細藏於此處,彷彿一個謎底,只等夏逸群來揭曉。
夏逸群覺得自己的等待與忍耐已經到達了極限。他拿起電話,打算給夏逾輝打過去,告訴他自己沒有放棄聞秋,無論他與聞秋髮展到何種地步,自己都沒有辦法放手。
夏逸群撥了夏逾輝的電話,過了很久,那邊才接通。
接通了,夏逾輝卻沒有說話。
夏逸群聽到電話那頭傳來細小的呼吸聲,先開了口:“哥,是我。”
“逸群啊,你回國啦?”夏逾輝說道,“已經回住處了嗎?”
“哥……聞秋他……現在在哪裡?”夏逸群儘管不情願,但是還是補了一句,“他……和你在一起嗎?”
“在呢,他在我身邊呢。”夏逾輝回答。
夏逸群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你能讓他接電話嗎?”
“他接不了你的電話。”夏逾輝直截了當地拒絕。
“哥,在美國的時候我的確拿你沒辦法,但是現在我回來了,就算你現在阻止我與聞秋通話,我也一定會想盡辦法去找他。”夏逸群吃不透夏逾輝為什麼會擺出一副勝利者的姿態,不免有些激動,“我和他之間的事情並沒有解決,我一定要見他,我有很多話要當著他的面告訴他。”
“我現在在國外拍片子。”夏逾輝的聲音裡聽不出任何情緒的起伏,“再過半個月我就回國。到時候,我帶聞秋來見你,你做個了斷吧。”
“你……”夏逸群對哥哥的態度和說法都大為光火,但是終究還是將自己的火頭強壓了下來,對電話裡說道,“你最好說到做到。”
再過半個月,就能見到聞秋了。
放下電話,夏逸群看了看茶几上的日曆,那個時候,聞秋的生日也快到了。
這是聞秋的第22個生日。夏逸群想到當年自己22歲生日時,聞秋曾一臉嚴肅地警告他:“你不要和別人結婚。你等著我,等我也達到法定婚齡,就和你結婚。”
夏逸群從小就將自己各式各樣的感情封在心內的層層堅冰之下。是聞秋髮現了這樣的他,並且鍥而不捨地想要將他從那冰下解放出來。聞秋說你等著我,我和你結婚,這番話不是玩笑,聞秋是認真的,他已經將夏逸群的心撬開了一絲縫隙,只是當時的夏逸群自己都沒有察覺罷了。
聞秋是認真的,透過他漆黑的眸子,夏逸群能看到浩瀚的星河,能看到世界的盡頭。
夏逸群仰起頭,靠在沙發上。他想起聞秋說這話時也是坐在此處。他閉上眼睛,右手攤在沙發上,手心向上,五指微張。
他在想象,要是聞秋現在坐在這裡,該有多好。
夏逸群想著想著,在沙發上就這麼睡了過去,直到第二天早上才醒過來。
沙發有點小,並不足以讓他睡得舒服,然而這一夜他想著聞秋,竟睡得十分安穩,他覺得這半年來都不曾睡得如此安穩過,彷彿聞秋在他的懷裡,伴他入眠。
夏逸群覺得有些口渴,起身去廚房燒水。
等水燒開的時間,夏逸群環視整個廚房,水池旁的架子上,藍色和黃色的瓷杯還擺在原處。
杯子還是當時聞秋硬拉著自己去超市裡買回來的,買的時候挑了又挑,終於選中這兩個。藍色的杯子是夏逸群的,黃色的杯子是聞秋的。
距上一次聞秋擦洗杯子,不知已經過了多久。
想必是過了很久了,杯子上已然落了一層薄灰。
再把它們好好洗乾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