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竊笑著。對於這個細節,劉瑞芬並沒有注意到,他看到大家靜靜地跪在那兒,有意地多停了一會兒,看看有沒有人是在敷衍行事,可看上去個個都是那麼認真,他實在挑不出毛病,於是說:“各位學童平身!”
幼童們這才整齊地起身站直,但都沒有人抬頭正眼看劉瑞芬。劉瑞芬說:“各位學童辛苦了。九年前,由曾文正公和李鴻章大人奏準各位出洋,大家遠離父母,負笈重洋,到花旗國學技藝。今日南北洋大臣正圖興國富民,正是用人之秋,為此,讓各位提前回國,他日國家如有需要,沒有完成學業的還可以再出洋學習。希望你們這次回來,能耐心等候,服從官府安排,安心前往南北洋各地為國宣力效勞。今日見各位儀態莊重,本官實是欣慰。吳嘉善大人對各位實多嘉稱,他讓我特意轉告,望你們不要有太多怨望,出洋回國都是朝廷用人之策,非一人所定。”
幼童們齊聲說道:“多謝劉大人訓示!”
劉瑞芬正色道:“前兩批迴國者多為學習電報和礦業的學童,都已分往北洋各地,你們這批,現正等李鴻章大人和總理衙門指示再分派,希望你們暫借求知書院休整數日,靜等統一分派。今天會見就到這裡,請大家回去休息。”說完,起身退回後堂,幼童們又在陸海的帶領下,由幾個兵勇的護送回到了求知書院。
沉悶的等待實在讓這些幼童們心灰意冷,有些人等不住了,有一天,李桂攀和李恩富與守在門口的兵勇發生了衝突,李桂攀氣不過,伸手打了一個兵勇一拳,兵勇可能是受到訓令沒有還手,但就是不讓他們兩人離開求知書院。他們的爭吵聲驚動了所有的幼童,大家都圍了過來。
梁敦彥問李恩富:“怎麼回事?”
李恩富說:“我與桂攀商量,想出去走走,想去看看我們當年出洋前那個出洋肄業局還在不在。可是他們就是不讓我們出去。所以,李桂攀就打了那個人一拳。”
梁敦彥走到李桂攀面前說:“桂攀,不是說好我們不鬧事嗎,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會影響大家的聲譽的,本來國內對我們就有偏見,我們再不剋制,人家真的會把我們當紅毛子的。”
詹天佑說:“桂攀,其實我們也想出去看看出洋肄業局還在不在,可是,陸海先生說劉大人不讓我們出去,我們就不出去嘛。看不看都差不多,如果肄業局還在,我們不看它也在,如果不在,我們就是去看了,它也是不在。”
李恩富走到那個捱打計程車兵面前說:“兄弟,對不起!”
那個兵勇說:“算了,我也知道你們不容易。你們真的不能出去,你們要是出去了,我們輕則受罰,重則丟飯碗的,我們也有我們的難處。”
所有的幼童都沒有想到那位捱打計程車兵會說出這麼通情達理的話來,不約而同地鼓起掌來。
詹天佑對李桂攀說:“桂攀,你也去說聲對不起。”
李桂攀走到兵勇面前,鞠了一躬說:“兄弟,對不起。”
兵勇說:“算了,只要你們不出去就行。”大家又是鼓掌。
梁敦彥說:“好了,大家記住了,官府不讓我們出去,我們就不要出去。沒有官府的同意,大家誰都不要離開這裡,以免為難門口的幾位守護兄弟。”
大家齊聲說:“我們不會離開的。”
在求知書院的管理全靠幼童們自己,陸海只負責一日三餐,還有讓門口的兵勇管住不讓幼童們出門,其它一概不過問。沒有人管了,反而有些失落,這個時候,即使見見陳蘭彬或吳嘉善,也成了幼童們心中的侈望。大家聊天聊到找不到話題,下棋下到分不清輸贏。於是有些人就躺在床上打磕睡。一天中午,詹天佑似睡非睡,這時,耳邊傳來求知書院院牆外的一陣童謠:
一歇哭,一歇笑,
兩隻眼睛開大炮。
一開開到城隍廟,
城隍老爺哈哈笑。
那童音是那麼清脆,又是那麼縹緲,迴盪在求知書院的庭院裡,迴響在庭院裡金桂樹和銀杏樹的枝葉間。唐紹儀也聽到了,所有的幼童都聽到了。詹天佑睜開雙眼,望著唐紹儀,笑了笑,耳邊還是那童謠的餘音。
唐紹儀說:“你聽這童謠,回想我們這一路回程,真是一歇哭,一歇笑啊。”
詹天佑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說:“可我們現在只有苦笑。”
陌路重逢(1)
終於到了分派去向的日子,陸海把大家帶到上海道臺衙門。劉瑞芬照樣是高高坐在堂上,幼童們站在下面排好隊,跪身下拜,齊呼:“學童梁敦彥、詹天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