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潘銘鐘關於當時電燈炮的知識,因為他知道潘銘鍾對化學知識有濃厚的興趣。
潘銘鐘的刻苦用功是出了名的,他基本上不怎麼參加課外活動,象詹天佑他們參加的棒球或歐陽賡他們參加的游泳訓練,對潘銘鍾來說,沒有多大吸引力,課本與知識的吸引對他而言是最有誘惑力的,特別是對數理化方面的知識,他如飢似渴地學習著,對他來講,生活似乎非常單純,除了讀書學習,並沒有更多的內容,當他的同伴們正被美國多姿多彩的社會生活所影響時,他則完全沉浸在知識的海洋中。
每一次回肄業局學習漢文時,潘銘鍾大多數時間與詹天佑住一個房間,有一次,詹天佑半夜醒來,看到潘銘鍾還在那兒點著油燈夜讀,他也坐起身,走過去看看他在讀什麼書,是一本英文書,詹天佑站在他身後好久,他都沒有發現,要打磕睡了,潘銘鍾揉了揉眼睛,用手向後想伸個懶腰,碰到了詹天佑的胳膊,這才發現身後站了個人。潘銘鍾尷尬地笑了笑,詹天佑則很欣賞地看著他說:“銘鍾,好樣的。”
潘銘鍾說:“天佑,我在想一個問題,這世界上的技術啊,在古代其實應該是我們中國比外國發達,可為什麼現在美國有的這些技術,比如燈炮啦,機器啦,打字機啦,我們大清國卻沒有?比如說,我們國家的人發明了指南針,歐洲人用於航海,發現了美洲大陸,並建立了美國這樣的國家,可是,西方人的機器技術為什麼不能被我國所用呢?”
詹天佑說:“銘鍾,其實你提的這個問題,我也千百次地想過,相信其他人也思考過,可是,聽容大人提到過,朝廷總有人認為我們國家是禮儀之幫,朝廷以忠孝治天下,那些朝官們根本不在乎西洋這些技術。”
潘銘鍾說:“這些人吃了兩次鴉片戰爭的苦頭,天津教案也深受其辱,曾文正公還為此受到很多人的指責。”
詹天佑說:“朝廷那些事有時候真的琢磨不透。”
潘銘鍾說:“不管怎麼說,國家花那麼多銀子把我們送到這數萬裡之外的地方來學習西洋技術,這多少還說明有人看到了學習西洋的重要。只是將來回到大清國,我們接受的都是美國教育,在那些讀四書五經透過舉人進士考試而獲得官位的官僚統治下做事,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到時候肯定要出現問題的。”
詹天佑說:“所以肄業局的官員和教習要求我們要用功學習漢文,讀四書五經,行大清國禮儀,這對我們回國做事是有好處的。因而,我從不抗拒肄業局的規矩。”
潘銘鍾說:“我也是。不過,好象歐陽和國瑞他們有些不同的想法,甚至有一次,國瑞還對我說,我們這條辮子什麼時候要能剪掉就好,他的想法真是太大膽了。”
詹天佑說:“國瑞說這種話是太不合時宜了。清朝開國初期,在江浙和我們廣東就有不少人因為不願蓄辮子而丟掉腦袋的。”
潘銘鍾說:“其實,我看國家振興與否,辮子倒不是大問題,最主要是人的思想,比如這次費城博覽會,本來是一次國家國際形象展示會,可我們大清國卻連日本都不如,不要說那些展品和展館了,就說來的人吧,如果不是我們這些留美官學生,可能很難見到大清國人的身影,我們好不容易碰到一個李圭,他竟然是受赫德指派代表中國與會的,按理說,至少是總理各國事務衙門或李鴻章大人指派才對呀。”
詹天佑說:“銘鍾,你剛才看的是什麼書呢?是物理還是化學?”
潘銘鍾搖了搖頭說:“都不是。”他把書合上,詹天佑一看,原來是英國經濟學家亞當&;#8226;斯密所著的《國富論》。
詹天佑說:“你對社會類的書也有興趣?”
潘銘鍾說:“其實這本《國富論》雖然講的是西方國家的事,我看了很多內容,也想過不少,感到有不少內容對我們大清國也是有借鑑意義的。很可惜,這樣的書現在在國內還沒有譯本,一般士大夫又看不懂英文,這裡面講的東西,有些還是有道理的。”
詹天佑說:“所以有些事光靠我們幾個官學生急是急不來的。不過,我很佩服你,你內心有那麼多想法,卻能非常安心地學習書本。”
潘銘鍾說:“有想法是一回事,如果國家花那麼多銀子,我們沒有學到真東西回去,那不是授人以話柄?對我們來說,唯有用功讀書,才能回去對國對家都能有所交待。”
詹天佑說:“好樣的,銘鍾,現在不早了,早點睡覺,不管怎麼樣,別累壞了身體,身體總歸是最寶貴的,俗話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睡覺吧。”
潘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