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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也想往娘娘廟裡爬”,便叫柳媽“把他哄走”——可沒等柳媽動步,她便想到了柳媽說話兒奉承打底兒,軟和話兒一傳揚開,“就算自己這張臉兒不被抹成黑無常他媽,也畫出了橫一條子、豎一道子的大褶子,成了豬八戒他二姨”,立馬改了主意,說“我去囔傷這個‘四大損’幾句”。她走出屋兒,隔著院門兒明勸暗損,對谷璧溜起疙瘩話兒:“谷掌櫃的是洋教徒,本散人是三清弟子。上帝也好,道祖也好,都教誨信徒清心寡慾、積德行善,有了過錯,要悔過自新。本散人自打皈依三清,已經悟得往日之非,潛心向道。請谷掌櫃的也及早回頭:若連祖宗也忘到了脖子後,損到了人堆兒外還不知悔改,恐怕難逃報應;沒頂之時,悔之晚矣!”

谷璧沒料到不僅會在她的面前頂了土,還被掘了冷根子,氣得罵了幾聲“假裝正經的臭婊子”、“不識抬舉的養漢精”……他雖然氣急敗壞,可也不得不灰頭土臉的敗下陣去。

柳媽是跟在徐二妹屁股後的,聽了個清清楚楚。她的嘴兒比醬碟子還淺,沒出三天就把徐二妹的話兒,咕咕成了嘎嘎響的脆聲炮。徐秀才聽說後,驚疑地說道:“古人云‘士過三朝,刮目相看’。所言者‘士’也!彼乃煙花女子……吾嘗以其冒姓徐而有憾焉。待其易服道袍、託名‘緣木’,則以為實乃遮人眼目之術、掩耳盜鈴之舉,欲蔽其暗娼之實耳。豈料彼竟有如此之舉、如此之論!或此亦為‘有教無類’之一佐證也?”後來,人們又聽說徐二妹把瑞木也蹬了,更加驚奇,還有人猜想地說:“她或許真悟了道吧?”

谷璧本來就是個啥食兒都吃、啥屎都拉的混混兒。這種人在為人做事上,從來都是為了得把兒不講手段兒、充不了闊爺臺兒便做灰孫子的。他見自己這根兒“胳膊粗的柞木棒子,還上了三道洋鐵箍”的“太上教民”棍兒,竟連一個假道姑都沒看在眼裡,知道自己沒法兒摘到好野果子吃了,只好憑手裡還有幾個臭錢兒,開始去西泡子邊兒採“蒲棒絨”了。那圪塔兒蚊蟲鋪天蓋地,把他臉上身上叮出了不少紫點子、紅疙瘩兒。縣城裡恨他煩他的人,便咒他“逛窯子過上了梅毒大瘡”。那些被逼無奈賣笑的“蒲棒絨”,雖然不怕錢咬手,卻不能不怕一榔頭兒把鍋砸了,沒法兒再咕嘟一碗活命的粥;便一搭到他的影兒就跳窗戶,像躲“黑死病”(鼠疫)似地遠遠地藏起來了……

一。1。

一。1。一。1。谷璧見連“蒲棒絨”們都對自己遠遠地躲開了,知道自己“損氣沖天”了。可他卻以損為榮,要一損到底。他覺得自己像駕著一隻包了洋鐵皮的小船,瓦亮瓦亮地漂在剛發起洪水的河面上;隨著水勢的上漲,揀洋撈兒的機會越來多大:那些漂來的箱櫃可以撈到手兒,那些快淹死的人舉著的小匣小包可以搶到手兒,若漂來女人更可以拽上船……

叫*燒焦膛的谷璧,打起張二晃悠老婆的主意。

張二晃悠到肉鋪打更後,一直勤勤懇懇、本本分分,瞎子一樣兒不骨碌眼著子,啞巴一樣兒不說三道四。他一個月裡只有兩天假。他老婆便時常領女兒到縣城來看他。過去谷璧沒留意這娘倆兒,現在卻像蒼蠅見到了血似地叮上了。

這女人當奴隸時名叫“刀蘭套海”——蒙古話是“白色的狗”。張二晃悠把她買到手後,再沒人叫她的名兒,都叫她“二晃悠老婆”了。

谷璧見她待人愣頭愣腦、說話沒深沒淺,便認定她是個容易對付的二百五。一細打量,又覺得只比自己大了三四歲,臉盤兒還算白淨,褶子也不多,還順得過眼兒。他覺得她好像一瓢溫吞水,不清香可也不嗆鼻子,口乾舌燥時滿可以咕嘟兩口應應急、解解渴。而且這個損種一肚子損下水,損眼睛一盯到了跟在她身邊兒的女兒小菊,便覺得更搶眼:雖然沒翠蘭那麼香人,卻比翠蘭少說也嫩了四五歲,還是個黃花閨女……谷璧的心像三伏天的泔水缸,冒起了酸臭酸臭的泡兒,一個接一個地往外咕嘟:若先把老的掐到了手,把她的骨頭兒捏咕軟了,就不愁沒機會對小的下把兒……於是,谷璧開始施展起“一箭雙鵰”的絕戶計。

谷璧天天晚上招呼張二晃悠喝酒,喝完酒再讓他陪自己抽幾口大煙。張二晃悠很快就上了癮。於是,谷璧不再白請他。他先是不得不買,後來不得不賒。又過了一段兒時間,谷璧便端著賬本兒討債了。張二晃悠哪裡還得起?王二吹等人,便按谷壁的令連勸帶逼,使張二晃悠不得不在“典妻二年”的文書上按了手指頭印兒……

所謂“典妻”,在那個年月是一種短期的“租借婚姻”形式:窮丈夫為了還債或借到一筆錢,讓自己的妻子在一定的期限內去做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