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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部分

蕭鬱轉過臉,抿著下唇笑得很是溫柔,正好村長帶著孫子趕上來,老人家小跑兩步便有些上氣不接下氣,對林言說:“你們可不能走,晚上村裡開席,大傢伙要專門謝謝你們。”

“對了,你們是什麼雜誌的來著,要採訪?”

林言一拍腦袋,心說只顧著抓鬼把正事忘了,當下招呼幾人聚攏,尹舟一聽說晚上有飯吃,頭痛腿瘸全好了,跟阿澈並肩站著,四隻眼睛滴溜溜冒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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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裡愛熱鬧的三姑六婆從來不放過任何傳閒話的機會;很快白天發生的事便傳遍了段家村的每一戶人家;林言把被扔在半路的車撿回來;臨時收拾幾件換洗衣物;在晚宴開始前被村長安排在村裡經濟條件最好的一戶人家暫時休息,洗澡上藥換衣服。

熱心的赤腳醫生帶了一大包不知名的草藥趕過來,煎成黑乎乎的一大鍋;糊在紗布上製成膏藥;林言和尹舟躲避不及,被按在桌子上貼的滿身都是。

號稱是祖傳配方的跌打損傷膏藥倒真有奇效,稍事休整之後身上的一塊塊淤青退了下去,用手使勁按也不疼了;尹舟還為捱打的事生氣;抱著主人家的果盤吃個不停,權當報復。

這座偏僻的村落仍保留著原始的風俗,雖然單看那些石頭老房和簡陋的豬圈羊圈,落後程度跟柳木鎮有的一拼,但村民眾多,又都淳樸熱情,倒也絲毫不覺得悶。

被村長安排待客的這家連大人帶孩子足有十幾口人,只有女主人目睹了下午四人一狐大鬧出大殯的全過程,孩子們最愛這些鬼鬼怪怪的軼聞,跑來嚷著聽故事。小道士內向,蕭鬱少言,狐狸困了窩在蕭鬱懷裡睡覺,便苦了林言和尹舟,一遍遍講得口乾舌燥,孩子們猶不滿足,咬著手指追問女鬼什麼樣,死人什麼樣,狐狸怎麼會說話,大人見孩子們難纏,脫下鞋作勢要打,誰知聽著聽著也入了神,土炕,椅子,板凳全用上,滴滴答答坐了一屋子人。

家裡一位九十來歲的老頭,顫巍巍的吧嗒著嘴,被林言他們的故事激起了回憶,邊抽老菸袋邊講年輕時在野地裡遇鬼的事,唬得孩子們捂著臉縮成一團,耳朵卻伸得老長。

盛大的村宴讓在城裡生活慣了的幾人大大見識了一把山裡人的好客,天色很快暗了下來,花圈和靈棚都撤了,村口飄蕩起食物的香氣,電線被臨時拉好,一隻只燈泡把村頭的大片空地照得過節一般,男人們打赤膊忙著搬桌子挪椅子,女人們則按照分工在灶臺邊忙碌著,時不時有人開些粗俗玩笑,惹得人笑,狗叫,貓鬧聲響成一片。

村裡人不愛喝啤酒,說有馬尿味,酒是最自家釀的黃酒和汾酒,巧手的媳婦做了油汪汪的臊子面,一隻只肥胖的雞被拔毛熬湯,和蘑菇小火慢燉,盛在粗瓷大碗中被端上桌,蓋著濃香的一層黃油,白菜爽脆甘甜,用陳醋一溜,香的讓從不吃素的阿澈都多聞了幾鼻子。

村民心思單純,聽說救了孩子大人,紛紛趕來敬酒,林言本來酒量便說不上太好,不一會被灌得頭暈目眩,學著村民的樣子,跟尹舟脫了上衣打赤膊,男人們見他倆豪爽更高興,一頓飯吃的酒酣耳熱,賓主盡歡。

夏夜蟲鳴犬吠,山間空氣好,流雲出岫,一天碎星星像要墜進湯碗裡,蕭鬱旁邊坐著白天攔他們車的老人,竟是村裡有名的文人,寫了一手好行楷。看蕭鬱的長髮不順眼,多喝了兩杯酒,一邊數落現在的年輕人不學無術,一邊絮叨自己爺爺是晚清進士,從小家教甚嚴,孩子敢弄成這樣早打出門了。

林言醉了,拍著桌子跟老人家叫板,說您還真不一定比得上他,老人氣得吹鬍子瞪眼,當下擺開筆墨,林言把蕭鬱推出去,蕭鬱由著他胡鬧,當即真的揮毫寫了副唐人馬戴的《楚江懷古》,“雲中君不見,竟夕自悲秋。”老人拿著字裝腔作勢的評價了一句“還行”,中途去解手,林言看見他悄悄繞到案邊把用鎮紙壓著的字偷了回去。後來蕭公子一晚上沒閒著,被家家戶戶逼著寫過年貼的對聯。

這邊正熱鬧著,村長換了衣裳,帶著兒子,兒媳和孫子過來敬酒,原來村中規矩,出殯隊伍在村裡抬棺哭喪時,死者至親之人必在靈堂守長明燈,因此下午林言幾人胡鬧時並未見過村長兒子。

是個穿著樸素的農家漢子,臉色黑紅,因為常年在地裡勞作,格外顯老些,聽村長挨個介紹完林言幾人之後,男人哽咽著說不出話,一手拉媳婦一手拉兒子往下拜,連聲哭訴你這是救了我們一家人吶。

林言趕忙上前扶他,鐵打似的莊稼漢紅著眼圈,親自給四人挨個端了杯酒,狐狸也分了一小盅,漢子拍著胸脯道:“我們這別的沒有,力氣有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