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幾個跟我來。”壯漢在老人的示意下衝林言勾了勾手指,帶著他們跟上隊伍,尹舟忍不住小聲嘀咕這什麼地方,怎麼跟邪教組織似的,被林言用眼神狠狠警告一回。
足有兩百多號人的送葬隊伍在狹窄的村路上顯得排場浩大,見來了外人,披麻戴孝的村民們都停下哭泣,回頭對幾人行注目禮,來到排頭林言才發現村民竟抬著大小不一的三口棺材,除最前面的尺寸正常之外,後兩口棺材的長度相比成年人明顯短一截,最後一口目測甚至不到一米二。
一個大人跟兩個孩子同時出殯?誰家這麼倒黴,林言正想著,隊首一位拄柺杖的白髮老者慢悠悠走出來,不同於其他人的一身素白,他穿的是黑色唐裝,胸前戴白花。老者面露威嚴,與帶林言上前的老人用方言交談,林言發現其餘人對這位黑衣老者很恭敬,便猜測他大概是村長或族長。
黑衣老者聽完老人的闡述,竟惱火的用柺杖敲著地面開始數落,罵夠了便衝林言轉過臉,表情陰鬱:“你們幾個立刻走,別說記者,今天就是國家主席來也沒用。”
老人的普通話帶著濃濃的鄉音,不太容易辨識。
見林言面露尷尬,旁邊一名中年人好心地解釋:“你們幾個後生來的不是時候,我們這裡出殯碰見外人是很不吉利的,要倒黴好幾年。”
林言深知在這種偏僻村子中連法律都必須給民俗讓路,不懂規矩被打一頓都沒處說,便訕訕地道歉準備離開。尹舟卻不依不饒,厚臉皮道:“我們從北京特意趕來的,開了一夜的車,至少給口水喝吧?”
中年人罵了句晦氣,一口口水正吐在尹舟腳底下,宅男氣得當場就想發作,被林言一把擋在胳膊後面,賠笑道:“我們這就走,實在不好意思。”
往車上走時尹舟仍忍不住咆哮:“窮山惡水出刁民,架子倒是不小,什麼人嘛。”
“現、現在怎麼辦?”小道士問。
林言其實也壓著火,皺眉道:“走,找地方把車停了,咱不就是來找祖墳的?正好繞路跟上他們!”
蕭鬱一直盯著送葬隊伍默不作聲,回頭又看了看棺材,停下不走了。
“怎麼了?”林言問。
“三口棺材,有兩口中的人沒死。”蕭鬱輕輕朝隊伍某個方向一抬下巴,“別隻顧生氣,看仔細。”
林言疑惑的朝蕭鬱示意的方向一打量,頓時頭皮都麻了,只見清一色縞素的隊伍中有兩個人竟穿著大紅大紫的寬袖袍子,是一個頭戴紙花的中年女人牽著個十歲左右的男孩,兩人的臉色慘白,兩頰和嘴唇卻做作的鮮紅,像上在死人臉上的濃妝。
兩人在隊伍中其實極其顯眼,但自己剛剛只顧悶頭往前走,竟沒有發覺。
林言的聲音顫了一下,一拽尹舟:“看見那倆穿紅的人沒?一個女人帶個孩子。”
尹舟找了好一會,奇怪道:“沒啊,不是白就是黑,誰送殯敢穿紅,不怕被家屬打死?”
“……你看不見就對了,出殯穿紅的只有一種,死人。”林言蹙眉,“他們穿的是壽衣。”
蕭鬱搖頭:“還不算,只是暫時跟肉身分離的‘生魂’,像我當年一樣,現在開棺還有救,若再拖半天……不妙。”
阿顏此時也聽懂了,問林言:“他們的腳踩在地上還是飄著?”
“踩地,跟活人差不多。”
“是、是了,帶怨氣的魂才踩地而行,你說的兩個人陽壽未盡而死,魂魄才不情不願的跟在自己棺材後面。”
沒等林言答話,蕭鬱一攥他的手腕,沉聲道:“救人。”
剛才的火氣一掃而空,思路分外清明,林言搖搖頭,冷靜道:“別急,我先想辦法問問。”
五人不近不遠地尾隨送葬隊伍走了一段,進入段家村內部,這種以姓氏為村名的地方一般頗具特色,人人沾親帶故,一家辦喪事,幾乎每戶都要派人參加,這才形成了浩浩蕩蕩的隊伍。剩下的人不好意思只在屋裡待著,便穿黑白衣裳站在各家門口目送隊伍,時不時有人把一塊兩塊的紙幣塞進送殯的人手中,意思是給死者帶去祝福,也為家人求得保佑,此時送殯者要行磕頭大禮,哀哭聲和嗩吶聲裡不住有人插燭似的跪下去,隊伍行進得極為緩慢。
相比送殯隊伍的無禮,看熱鬧的人則和藹的多,林言上前跟幾名聚在路邊說話的大嬸寒暄,不多時帶回了訊息。
“大家都在議論這事,咱們猜得沒錯,最前面那黑衣服老頭是村長,死者是他兒媳婦,孫子和孫女,七天前一起不明不白的吊死在房樑上,怪不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