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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不行不行……停!”林言忽然倒吸了口涼氣,整個人僵硬的往後倒著,扶著蕭鬱半天才支起身子,不好意思的說:“我……我腰疼。”
“昨天睡沙發睡的,疼的快斷了。”林言尷尬的解釋。
尼瑪操蛋的人生,林言在被蕭鬱攙著用一種詭異的姿勢走回病房時尹舟盯了他半天,當著所有人的面中氣十足大吼一聲:“林子你這是縱慾過度了麼?”
林言一臉黑線,氣的恨不得擰了他從十七樓扔下去,轉念一想自己現在沒戰鬥力,好漢不吃眼前虧,只好狠狠嚥了口口水,黑著臉說:“睡沙發抻著了……趁哥們還能動彈,趕緊收拾收拾把小鬼送了去。”說著從口袋裡摸出鑰匙扔給尹舟:“你開車。”
給小陽辦完臨時出院手續,又按照小道士的吩咐圍繞全城搜尋一家家叫不出名字的小店湊齊需要的東西,趕到郊區的墓園時已經下午六點了,正值夕陽西下,餘暉將大片修剪的一絲不苟的草坪染上一層細膩的金黃。
一行人安靜的跟著周墨沿著小道往裡走,在最正中的A區一座新墳前停了下來,墓碑上端正的刻著愛子周錦天幾個字,黑白遺照上一個秀氣的男孩睜著彎彎的眼睛,笑得天真燦爛。林言回頭看了一眼在旁邊獨自站著小陽,對阿顏說:“他肯走麼?”
“沒問題。”小道士肯定的點點頭,把供果和香火在墓前擺好,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
青煙嫋嫋升起,一件件玩具和紙糊的衣服被投入火中,嗶嗶剝剝的焚燒著,紙錢捲了火苗被風吹著在空中揚起又落下,很快墳前便均勻落了一層細細的灰燼。
林言不願意近前,一個人走到遠處靜靜坐下,看著一行人忙碌的身影他忽然覺得有些辛酸,所有的錯都可以被原諒麼?他想,被親人背叛,遺棄,孤零零的留在黑暗與冰冷之中,真的可以一筆勾銷麼?
阿顏開始低低的吟誦地藏經,平和的調子在青翠的墓園中聽起來格外靜謐,接著令林言驚訝的事情發生了,只見一直無知無覺的小陽忽然轉過頭,雙目直勾勾的盯著周墨,就在他以為要出事的時候,小陽慢悠悠的走過去,伸開雙臂抱住他的大腿,腦袋埋在周墨腰上。
像個普通在校門口等待父親的孩子一樣,摟著爸爸的腰,歡欣雀躍的講學校裡發生的事情。
可惜這個孩子已經沒了未來,沒了學校,林言想,他即將走上這輩子最長最孤單的一條路,一個人走下去,不管路的盡頭是不是開滿繁花。也許他會輪迴,也許他會去童話中一個叫做天堂的地方,對死亡世界的暢想不過是生者對亡人最後的哀思,但那有什麼關係,這麼一個好孩子,上天不會捨得對他太差的。
儘管世界功利而冷漠,總有些感情不計回報,歷經傷害,背叛和遺忘,還能捧著一顆碎的不成樣子的心,努力伸開雙臂去擁抱。
女孩軟綿綿的倒了下去,小陽媽終於剋制不住撲上前把女兒一把抱在懷裡,這次小道士沒有制止她,只是抬頭望著天空喃喃自語。
晚霞將一切都浸染在昏暗的燦金色光暈中,林言突然瞪大了眼睛,只見蕭鬱牽著一個秀氣的小男孩從不遠處的一棵松樹下繞出來,男孩有些羞澀的咬著手指,飛快的看了一眼林言又扭過頭去。
蕭鬱在男孩面前蹲下來,溫和的摸摸他的腦袋,似乎在認真囑咐著什麼。夕陽給他全身鍍上一層毛茸茸的橙黃光芒,甚至他們兩人都像是泥金塑的偶像,蕭鬱和善的笑著,男孩則輕輕的點頭,半晌站起來一個人朝墓碑的方向走去,最後留戀的回頭環視一眼,從腳開始慢慢化成淡藍氣霧,在晚霞中消失不見了。
蕭鬱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手被一個人牽住,穿白襯衫的清秀男人捉了他的手指,長長嘆了口氣。
“我們講和吧。”林言轉過臉輕輕說:“不吵了。”
蕭鬱點了點頭。
“走啦,回家。”
墓碑前一行人還在忙碌著收拾東西,兩個人已經牽著手走出去很遠,夕陽下一座座墳冢默默無語,林言將步子放的很輕,儘量不打擾他們,觸控著指縫中傳來的冰涼體溫,林言想,今天可以終於睡個好覺了。
26、照片
從南三環的天橋下來往右一拐,穿過一條被梧桐樹掩映的小路就到沈家園。
成片的低矮樓房和兩側雜亂無章的地攤跟這座城市的現代化格格不入,但這裡卻是全國有名的古玩市場,每天數以萬計的人懷揣重金來到這裡,冒著被烈日烘烤中暑的危險在一個個攤點徘徊不休,盼望能在角落慧眼發現一兩件被埋沒的珍玩,行內人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