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了?
徐皎甚是滿意,笑著將面前一盤精緻的點心往李熳跟前推了推,“這點心不錯,嚐嚐?”
李熳狐疑且戒備地一睞她,“你又想做什麼?”
徐皎將臉一拉,緊接著,又是展開一臉的笑容,甚是和藹地笑望著李熳,道,“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只要表妹你乖乖聽話,表姐還是會很疼你的!”只話音一落時,她笑容又是一斂,軟糯的嗓音裡卻帶出了兩分狠勁兒來,“你吃不吃吧?”
“……”李熳看著她這讓人歎為觀止的變臉功夫,不知是該驚駭,還是該不屑,眼底翻湧著種種複雜的情緒,嘴裡低聲嘟囔了一句“真是會做戲”,還是乖乖掂起一塊兒點心喂進了嘴裡。
皇帝出行,從不會委屈了自己,那是帶了御廚的,這些點心也都是出自御膳房之手,自然差不了,就著清風山景,倒也格外的可口些。
吃著吃著,李熳心中的悶氣少了些,眉宇也舒展了不少,只還是有些心不在焉。徐皎已經逮到好幾次她往皇帳處偷瞄了,只是當作沒有看見,未曾吱聲罷了。
待得瞧見一個禁軍侍衛模樣的人腳步匆匆進了皇帳時,李熳的身子幾不可察地微微一僵,一轉頭就對上徐皎盯著她,顯得有兩分銳利的眼神。
她一滯,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咳咳了兩聲,端起手邊的茶盞,趕忙灌了一口涼茶,這才緩過來,虎著臉揚聲對徐皎道,“你這麼看著我幹什麼?”
“沒什麼。”徐皎深看她一眼,微微一聳肩,語調更是平淡得很,在李熳不自覺鬆緩下心神時,她才驟然殺了一記回馬槍道,“表妹突然這麼大聲,怎麼瞧著好像有些心虛啊?”
李熳險些又被自己的口水嗆到,“誰……誰心虛了?你少胡說八道!”
“表妹怎麼突然結巴了?”徐皎淡淡笑問。
李熳滯住,正待駁斥回去,皇帳那頭卻是突然有了動靜。
是顯帝出來了。徐皎和李熳兩人趕忙起身行禮。
見著顯帝一身輕甲從皇帳內疾步而出,身後還跟著幾個近衛時,徐皎眉心微微一顰,不動聲色地瞥了身畔的李熳一眼。
後者眼兒半垂,一雙眼睛卻在閃爍著,那神色落在有心人眼中,總歸有些古怪。
顯帝卻是腳步不停,直直越過她們離開,徐皎眉間悄悄一舒,更是能聽到身邊李熳輕吐氣的聲響,只是她們放心得太早了。
顯帝突然停了下來,頓了頓,就是轉頭往她們倆看了過來,還朝她們招了招手,“迎月!熳熳!你們過來!”
一副長輩的口吻,笑得更是和藹可親。
徐皎和李熳兩人走上前去,向他屈膝行了個禮。
顯帝笑眯眯將她們看著,“方才下面的人來報,說是在禁苑東面有白鹿出沒,朕正打算親自去瞧瞧,你們倆左右在這兒也無事,就隨朕一道去吧!”
顯帝說罷,就是轉過了身,一邊邁步,一邊對緊隨其後的甘內侍吩咐道,“你去叫紫衣衛在東邊的入口處候著。”
這顯然是沒有給她們倆拒絕的機會。
徐皎蹙起眉梢,察覺到身後的人動了,她卻是一伸手就拉住了對方,湊過去,壓低嗓音道,“不管你做了些什麼安排,一會兒最好不要輕舉妄動,否則只怕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我知道!我不是傻子!”李熳臉色不太好看,與方才見著顯帝從皇帳裡出來時,又是竊喜又是忐忑的神色全然不同。
徐皎微微眯了眼,好在還沒有蠢到底。雖然也就是初中生的年紀,可這個時代這個家庭背景中長大的孩子,確實已經不能當成一個孩子來看待。
“還有,一會兒注意你臉上的表情,真正聰明的人是不會讓自己的情緒擺在臉上的,尤其是越怕被別人看出異樣來的時候,越是如此。”徐皎說罷,面上倏然扯開一抹甜美的笑容來,清澈純粹,好似發自肺腑,而後,她就是邁開了步子,先行隨在顯帝身後而去。
李熳在她身後怔怔出了會兒神,抬手招來她的貼身侍婢,在她耳邊悄聲囑咐了幾句。眼看著那侍婢領命而去,她帶著兩分忐忑輕吐了一口氣,眼下也只能這麼辦了,眉心自然而然便是憂慮地顰起。
她轉過頭,瞧見不遠處的徐皎和顯帝等人,陡然想起方才徐皎與她說的那番話,便也深吸了兩口氣,而後回憶著方才徐皎的模樣,緩緩扯開了嘴角。那笑容起初有些僵硬,但隨著她一步步朝著他們靠過去時,總算是一點點自然起來。
徐皎看在眼裡,心裡滿意地點頭想道,總算孺子可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