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入懷
天空烏雲低垂,天色黑沉下來,恍如已然入夜了一般。馬行至半路,細密的雨絲就是傾灑而下,徐皎顧不得這些,抿緊嘴角,不斷催著胯下馬兒向前。
終於到了赫連府門前,她勒停馬兒,就已是從馬背之上一躍而下。
門口候著的是狄大,見得她來,忙拱手行禮,“二娘子!”徐皎揮了揮手,腳步不停直直越過他,往裡走。
輕車熟路地直走到了赫連恕的臥房前,推門而入。
屋內亮著燈,帶著潮氣的空氣裡裹挾著淡淡的血腥氣。徐皎衝進去,一眼就瞧見了俯趴在榻上的赫連恕,邊上杜先生站著,另有一個穿著青衫,中年文士裝扮,看著似個大夫模樣的人正在俯身為赫連恕扎針。
再近些,徐皎就瞧見了他左肩上那一道傷口,乍一看去便是血肉模糊,觸目驚心,徐皎都不知道她是怎樣走到榻邊的,更是聽不見旁人的聲音,直到蹲在榻邊,將他的手緊緊握住,卻仍是有些身處夢境中的茫茫然。
赫連恕悶哼一聲,睜開眼來,見得她,眉心卻是一蹙,“你怎麼來了?”下一刻便是眼風如刀,冷冷往剛剛進屋來的蘇勒身上掃去,“誰讓你自作主張?”
蘇勒腳步一滯,有苦說不出。想道方才也不知道誰在昏迷之中,只喃喃念著人家的名字,好似不見著就沒法安心治傷似的,這會兒將人給他帶回來了,他反倒翻臉不認賬了。
聽著他說話,徐皎卻驟然活了過來一般,更是緊了緊他的手,“怎麼傷得這麼重?”
“沒那麼重,只是皮外傷罷了。”赫連恕扯扯嘴角答道,可他此時的臉色半點兒說服力沒有。一頭一臉的汗,汗珠順著鬢角滾落下來,唇色更是有些微泛紫,徐皎不信他,轉而望向那個正在為赫連恕施針的大夫道,“大夫,到底怎麼樣了?”
“他沒有騙你,確實只是皮外傷!”大夫語調幽涼地道,“如果那隻鏢上沒有毒的話。”
徐皎懸在喉嚨口的心還不及落下,又是被大夫一句話拉扯著往下,狠狠一沉。“有毒?”她往那傷口一瞅,果然瞧見血肉模糊中,那外翻的傷口邊緣泛著一線妖豔的紫,徐皎的臉色不由白了兩白。
“誰知道你們中原人這般狡詐,居然會在鏢上抹毒?”狄大嘶聲道,語氣不善,將這屋子裡唯三的中原人都罵了進去。
徐皎沒有聽見,那大夫和杜先生也恍若未聞。
“阿恕都是為了救我,這才被那飛鏢射中,我們不知鏢上有毒,大意了”蘇勒說著這話時,滿面羞愧,若非他們大意,阿恕也不會因為驟然毒發,突然暈倒,歷了一回生死。
“這怎麼能怪我們?還不是中原人太狡詐了嗎?”狄大微紅著眼,咬牙道。
“若是想讓他死,你們就繼續吵!”那大夫突然抬起頭來,冷聲斥道。
“你們都閉嘴!出去!”赫連恕沉著嗓道,他聲音帶著兩分氣弱,狄大和蘇勒兩人對望一眼,卻不敢多說半個字,轉身拖拉著腳步,往外而去。
徐皎緊握著赫連恕的手,勉強穩住心神,望向那大夫道,“大夫,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好在他們記得去找老夫,這尋常的外傷老夫不在行,可這解毒嘛,倒難不倒老夫。所以,這條小命暫且是保住了。”大夫鼻翼間輕輕一哼,語氣亦是沒有半點兒面對權貴的卑微。
徐皎聽他這一言,卻突然福至心靈,“你是龍大夫?”
“正是老夫!”那大夫狐疑地瞥她一眼,“倒是小娘子緣何會知道老夫的名諱?”
徐皎心想,原來鼎鼎大名的龍大夫居然是個脾性有些古怪的中年大叔啊。面上卻是淡淡笑道,“龍大夫聲名在外,小女子聽過並不奇怪啊!今日之事,還要有賴龍大夫了。”徐皎說著,正色朝著龍大夫一欠身。
她這樣鄭重其事反倒讓龍大夫有些不自在,咳咳兩聲道,“這小年輕早前來找老夫給人解過一回毒,也算有些知遇之恩,若非如此,老夫也不會那麼輕易答應來這一趟。眼下老夫已是用銀針暫且將毒封堵住,不過,卻是治標不治本。若要將毒素徹底清除,這位郎君怕是還要受一番罪。”
“龍大夫儘管行事。”赫連恕沉鬱著嗓音道。
龍大夫點了點頭,神色微乎其微變了,轉手將一塊兒軟木遞給赫連恕道,“一會兒怕是有些疼,咬住這個。”說罷,就是轉身從他的藥箱裡掏出了一把鋒利的匕首,放在火上仔細烘烤起來。
徐皎恍惚明白了他要做什麼,心口一顫,下意識地將赫連恕的手掐緊,入目卻是他蒼白著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