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迎月郡主是個磊落灑脫,活得恣意之人,卻沒有想到居然也會兩面三刀,明明就不喜歡,還要強裝著一副笑臉去應對,虛偽至極。”
這話可是半點兒禮數沒有,徐皎聽罷,卻沒有氣,反倒回以一笑,“人活在這世上,不想做卻不得不做的事兒太多了,真正恣意灑脫之人又有幾個?何況你我,本就身處權力與富貴傾軋之地,許多事不得不為,我以為匐雅郡主應該比我更清楚才是。”
“你少話中有話!我聽不懂。”匐雅哼聲道,已是語氣不善。
徐皎卻未見慍色,只是端起茶碗輕呷了一口。
對面的匐雅卻不喝茶,反倒將手指浸入了茶水之中蘸溼,那溼了的指尖轉而就是落在了她手邊的桌面上。
徐皎目光微微一閃,笑問道,“匐雅郡主已經決定要回北羯了?不知何日啟程?”
“今日過後,隨時可以。”匐雅曼聲應道,“怎麼?你可是巴不得我早些離開才好?看來你也並非如表現出來的那般自信篤定啊!”
這話中的深意,她們彼此都明白。
徐皎一哂,眼角餘光悄悄往身後一瞥,幾步開外,一道輕紗相隔,阿麗瑪束手垂目而立,有她的背影相隔,視線所阻,阿麗瑪瞧不見她身前的匐雅,卻能將她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匐雅郡主自幼修習漢學,想必應該聽過我們中原有句話。”徐皎嗓音裡的笑容淡了下來,“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
“現在便言命裡有無怕是還言之尚早吧!命這東西本就玄妙,你以為你擁有的,說不得轉眼就丟了。而你本以為已經失去了的東西,某個契機之下,峰迴路轉,說不得又失而復得了,正因變幻莫測,命才是命,你說是吧?迎月郡主?”相反,匐雅的語氣裡反倒透出絲絲笑音兒來,帶著淡淡挑釁的意味。
“匐雅郡主!”徐皎語調裡的笑意已是徹底消失,“我以為你今日請我來赴宴,乃是看在你我也算相識一場的份兒上,沒想到,竟是我想錯了嗎?”
“那就要看迎月郡主怎麼想了。”匐雅慵懶地笑抬雙手,將手邊那碗涼茶端起,卻也不喝,而是隔著杯沿,用一雙淺色的眼瞳將徐皎望著,紅唇微彎。
徐皎的音調往下一沉,“匐雅郡主,我記得我早就提醒過你。若是旁人覬覦我的男人,我可是不會客氣的。還請你自重。”
“你的男人?”匐雅哼笑,手一傾,那碗裡的涼茶便是傾倒而出,落在她面前的桌面上,再順著那桌面,一點點淌下來,直接濺在了她那一身紅裙之上,落下一片深色的痕跡,“那便守住啊!你可得守好了。”
這一聲曼笑裡更是挑釁意味十足。
“你”徐皎咬牙,已是忍無可忍。
匐雅卻不等她發作,便是將空了的杯子放回桌面,施施然站起身來道,“沒意思,哎呀還弄髒了我一身衣裙,一會兒還得見客呢。迎月郡主,我得去換身衣裳,先失陪了,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