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回赴宴,換了一身婦人的裝束,今日穿一身清雅至極的裙衫,上身是淺淺的碧色,系一條齊胸的白紗襦裙,那裙上卻用墨色暈染著幾株荷花,風一過,裙襬翩躚,那幾株墨荷也好似隨之翩翩起舞了起來,搖曳出沁鼻的荷香。
而她身畔的男人身形昂藏,一身玄色長袍襯得他身姿筆挺,舉手投足之間,威壓十足,從來未曾見過哪個男人能將玄色穿得這般出眾,出眾到令人窒息。這個男人光是出現,便已帶著無言的威勢,憑一己之力讓整個荷苑的溫度都驟然降了好些,好在他沒有抬眼望過來,否則若與他對上眼,說不得就要一瞬入冬了。
他的目光只是落在他身畔的女子身上,女子伴在他身邊,愈顯嬌柔。而因著身畔有那女子,這個據說嗜血酷烈的活閻王看上去也並沒有那麼可怕了。
四周的悄寂太過明顯,徐皎想當作沒有發現都不成。目光往周遭一瞥,她在心底無聲嘆了兩嘆,這才仰頭對身畔男人低聲道,“這處都是女眷,你待著不便,還是自去吧!”
“那你凡事小心。一會兒走時我來接你。”赫連恕淡淡說道,抬起眼往人群那頭一掃,就那麼一掃,眾人就不由得繃緊了背脊,四下裡更是噤若寒蟬。
赫連恕收回視線,與徐皎對視一眼,這才轉身邁步而去。
徐皎望著他的背影,長舒一口氣,他要再不走,徐皎都擔心有人會被嚇哭了。
見她走遠,徐皎漾開一抹甜笑,轉過身,踱進了人群中。
“迎月郡主,你今日這身衣裙好生別緻!”人群中總算有人醒過神來,語調略帶僵硬地誇讚道。
“是啊!郡主,這裙上墨荷甚是應景,看上去像是新繪的,莫不是出自郡主之筆?”
徐皎垂眸淡笑,卻是預設了。
“我就說嘛,難怪畫得這般出彩,那荷花就好似活的似的,原來是郡主的手筆,這就難怪了!”
一眾人圍著徐皎你一言我一語,盡皆是溢美之詞,眼前這人,可是她們萬萬不敢得罪的。
人家的靠山多且硬,惹不起啊,只能捧著。
徐皎卻有些疲於應付這樣的眾星捧月,臉都快笑僵了,好在有人來解救了她。
“迎月郡主!”來人還是那日來送帖子的阿麗瑪。
徐皎此時見著她,心中卻甚是歡喜。
果不其然,阿麗瑪與她行罷禮後,便是道,“迎月郡主,我家郡主有請!”而後,便是衝著徐皎身邊圍著的那些女眷抱歉一笑。
徐皎則抬起眼來,望向她身後。
不遠處的湖邊有一方水榭,半隱在蘆葦之中,只露出伸出水面的一方。那處有一個紅裝麗人正遙遙往這頭張望,正是今日這宴會的主人,匐雅郡主。
她今日沒有著彩裙,而是一身如火焰般燦烈的紅裙,即便是這群芳爭豔的園中,也是最耀眼奪目的那一筆。
如果說徐皎今日是一株清麗的荷,那匐雅就是一朵嬌豔的牡丹,不!或許那樣張揚卻又熱烈的模樣,該是傳說中,大漠中燦烈如火,又如寶石一般珍貴的瞻匐花才是。
“抱歉了,諸位!先失陪!”主人相邀,徐皎欠了欠身,隨在阿麗瑪身後,往那處水榭而去。
水榭之中,輕紗飛舞,一身紅裙的匐雅懶倚在一根柱子上,表情幽遠地注視著湖面。
徐皎望著她的背影,眉心就是微微一顰。
“郡主,婢子將迎月郡主請來了。”阿麗瑪弓身朝著匐雅行禮,口中用羯族話道。
匐雅總算回過頭來,衝著徐皎一抬手,“迎月郡主快些請進!”
迎月斂裙而入,朝著匐雅欠了欠身,“匐雅郡主!”
“坐吧!”匐雅離了水邊,轉而走到水榭正中的那方石桌邊坐下,抬手往對面的空位一遞。
徐皎便也從善如流坐了下來。
阿麗瑪上前,給徐皎倒了一壺涼茶,匐雅卻是不悅地抬頭瞪她道,“你到水榭外候著,我與迎月郡主說會兒話。”
阿麗瑪微微一怔,似有遲疑,停頓了兩息,這才應了一聲“是”,轉身往水榭外而去。
徐皎眼角餘光一瞥阿麗瑪的背影,再望向面前的匐雅,眉心微不可察地輕輕一蹙。
匐雅卻看也沒有看她,兀自端著杯涼茶不知在想些什麼,眼神有些飄忽。
今日的匐雅,與她往常所見,有些不同。徐皎眉間的摺痕因著心起疑慮而更深了兩分。
許是她的目光太過了,匐雅終於是撩起眼皮瞄了她一眼,嘴角卻是勾起一抹譏誚的笑痕道,“本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