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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出具政治審查證明,縣裡面的審查證明肯定來自區裡的調查。這麼看來,造謠還是成功的。但是最後她的母親之所以沒有順利地拿到縣政府出具的證明並不是因為生活作風問題,而是因為她在給順和店鄉深山裡的一戶人家的孩子打針時,由於針水的問題,使這個孩子坐骨神經受了傷,照今天的說法是醫療事故,當然對方並沒有落下殘疾,鄉村的醫療水平很低,再加上農村本來就對吳醫生要回上海有著許多議論,所以這件事情就鬧大了。

陳宗群告訴我們,她的母親是從來不會犯這樣的低階錯誤,原因可能是有人在鄉衛生院做了手腳,要不是偷換了針水,要不就是在針頭上做了手腳,後來聽說鄉政府命令鄉衛生院做了查驗,也並沒有查出誰私自進入過藥房或者是對藥品做過手腳,唯一的原因可能是吳醫生曠日持久的爭取回城的努力,沒有一個準確的答覆,致使她神經緊張,才犯出這樣的錯誤。雖然我們也注意觀察陳宗群的反應,但我們絲毫看不出她對自己能否回上海是抱著什麼樣的態度。吳廣蓮醫生沒有拿到政治稽核材料,所以她的回上海的事情就被耽擱了下來,和她鬧事中傷她生活作風問題的另外一個女醫生卻很快回到了縣城,她的目的很低,無非就是要離開鄉村至少回到縣城,那麼對方的目的達到了,儘管對方也是一位來自外省的知青。

春霞將回城

雖然每個禮拜只有一天休息,不像現在是雙休日,但那唯一的一天裡我們在將軍山把一個禮拜沒有做的事,都會做掉。三線廠的生產任務外鬆內緊,所以我們的父親們在星期日也會被叫到他們的辦公室,在那一段時間,總是在宿舍和裝備車間之間,看到大小二的父親老戴緊鎖眉頭,我有時和他打招呼,他卻視而不見,彷彿我們這樣的小孩永遠不在他眼中。我是從我的母親那裡得知,大小二的大姐春霞可能要回到縣城,那時的四季青飯店正在招收服務員,而老戴有一個戰友,曾在縣飲食公司做事,那時關於春霞要回縣城的說法在三線廠流傳了很多,並不是說一個三線廠職工的子女回到縣城有什麼了不起,而是那時的春霞和本地一戶姓董的人家定了親,這其中詳細的原委我們並不清楚,想必我母親和大小二的母親桃阿姨仔細的討論過這樣的問題,要是春霞回到了縣城,這樁已經定下的婚事就面臨著退親的局面。八十年代初的將軍山一帶,還延續著古老的定親傳統,對方不僅和春霞定了親,而且還送了聘禮,完成了定親的儀式,而這一切老戴並不清楚,都是由他的妻子桃阿姨一手張羅的,我的母親似乎也幫過忙,因為那個董姓的人家應該和我母親的孃家劉家莊的人有著很深的淵源關係。春霞要回城這就成了一個麻煩。我母親陪著桃阿姨往那個姓董的人家所在的墩彎去了好多次,而每次都應該是一次談判,談判的結果並不理想,因為對方並不看重所謂當初定親給出的彩禮,而主要是因為一個鄉村的男孩一旦被退了親,會是一件非常丟臉的事情,況且春霞是老戴家的長女,當時應該二十出頭,那個姓董人家的孩子也應該不小,在鄉村都是婚嫁的年齡,卻因為三線廠或是城裡的招工有了機會便要退親,這對鄉村的董家來說是不能忍受的。

後來事情鬧得比較僵,聽說董家的人組織了很多男性壯勞力扛著鐵鍬,帶著木棍到三線廠來理論,當然畢竟是定親退親的事情不像一般的打架復仇那麼兇殘,所以終歸有桃阿姨和我母親再找人去通融,才不至於後面鬧出可怕的下場。但事情並沒有過去,我那時見過春霞,她是一個很有主意的大姐,幾乎很難想象她和大小二之間是姐弟的關係,她不僅成熟,而且那時為了補貼家用,她已經在三線廠的車間做一些打雜的工作。她很樸素,在三線廠的時間很長,她是隨著她父母在部隊出生的,但是她身上沒有一點軍人包括三線廠職工的格調,完全像個鄉村的女孩,穿著布鞋,穿那種土花布縫製的衣服,我對她的瞭解很少,從我幼時的印象來看,她不僅是個姐姐,更像個阿姨,那時我一直想要是她能夠順利的回到城裡,確實是一件好事,誰不願意回到城裡呢?更況且,準確地講,她回到的是一家飯店,是在縣城有著影響的,在改革開放之後才開張的四季青飯店。現在還在,並且成了星級飯店,它是整個縣城從一九七八年以後才開設的為數不多的一個新的玩意,我們那時想要是春霞回到了縣城,當了四季青飯店的服務員,無論是開票,領座,端菜,那她終歸是縣城一家大飯店的服務員,可以想象,假如我們也能坐在這樣的飯店,即便春霞不關照我們,我們也會覺得非常的有滋味。

大小二一共有三個姐姐,春霞是大姐,紅霞是二姐,彩霞是三姐。彩露和大小二年齡比較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