擠出話來,“三嬸,今夜這事……”
話未說完,三老太太忽然扭頭看了過來。
眼神冷厲狠毒,似要吃人。
大太太悚然一驚,後退一步才發現三老太太這目光根本就不是落在自己身上的,而是落在了宋氏身上。
她在兩人身上來回看了一遍,不由暗暗為宋氏拘了一把同情淚,身為長輩自己做了骯髒無恥的事,竟還用這樣的眼神看兒媳婦,當真是可憎。
“你們都給我滾!”
咬牙切齒的聲音自那張陰沉的面孔下傳了出來。
大太太一愣,旋即氣惱起來。
都這個時候了,她竟還有臉仗著長輩的身份對自己呼來喝去,甚至用上了“滾”字?
大太太挺直了腰桿,冷笑了聲,伸出手指點了點跪在地上被堵了嘴的光頭漢子,道:“三嬸葷素不忌也就罷了,怎地連出家人也不放過?”
可話說完,她差點閃了舌頭。
出家人!
她方才竟忘了,這可是個和尚!
這下可真的糟糕了,若是個野漢子還好隨意處置,可既是個和尚,那可就大大不妙了。普濟寺不是一般的小寺院,這事若不通報戒嗔方丈,就不好隨意處置了他。可若是通報了,三老太太同人苟合的事就不免要傳了出去。這麼一來,謝家的臉面要往何處安放?從今以後,謝家的女兒還要不要嫁人成親?
眨眼的工夫,她心裡已是千迴百轉。
“大嫂,依我看,這事只怕還是要稟明瞭戒嗔大師為上。”宋氏亦想到了這些事。
大太太哭喪著臉,道:“六弟妹,這事……唉……”
床上的三老太太見兩人如此,氣得心肝發疼,卻不好反駁。
她如何能說眼前這人並不是寺裡的和尚,而是她特地從陳家帶來的下人呢?她又如何能說,這人原是為了宋氏準備的?
她只能打落牙齒往肚裡吞,將苦頭盡數自己嚼爛了!
僵持間,宋氏緊皺著眉頭,看向了陳氏:“陳姨娘,更深露重,為何你會在這?還帶上了敏敏?”
陳氏聽到她突然喚起了自己,身子一顫,支支吾吾地道:“我夜裡睡不安生,來尋母親說話……”
三老太太一聽,立時狠狠瞪了她一眼。
說話,說什麼話?
身子上帶來的羞。恥跟內心的憤怒幾乎席捲了她全部的理智,她終於再也受不了這樣被人當成罪人一般審問,忽然抓起身後的枕頭重重砸了出去,指著宋氏厲聲罵道:“賤人,這都是你的陰謀,你這個賤人!娼婦!下作的畜生!”
一聲比一聲更加不堪入耳。
宋氏只是平靜地聽著,大太太卻嚇得掩住了自己的嘴。
第110章 下山
宋氏道:“等天明瞭,就去請戒嗔大師吧。我佛慈悲,定會守口如瓶。”
自然,將這個漢子帶去給戒嗔辨認,話卻不能盡數說清。
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諸人心中皆有數。
這一夜,大太太跟宋氏便都沒有離開三老太太的屋子。直到天色微明,大太太才匆匆盥洗了一番,換上乾淨衣裳梳了發,領著人去尋了戒嗔。寺裡的僧人要上早課,戒嗔和尚這會也早早已經在佛前。
大太太讓小和尚進去通稟,只說是夜裡糟了賊。
戒嗔聽了大驚失色,若傳揚出去,留宿普濟寺的香客竟然會遭賊,那來日還有誰會願意來進香?
他身為住持,豈非顏面掃地?
這般想著,旁的就都顧不上了,他立即丟開了手中敲擊木魚的木槌,飛快自蒲團上起身,出門迎了大太太,面上卻還要裝出一切都瞭然於心的模樣,道:“貧僧見過謝太太,只是不知,昨兒個夜裡,是府上的哪位糟了賊?”
大太太面對高僧,倒漸漸鎮定下來,又過了一夜,心裡頭有了思量,這會便落落大方地道:“是老太太屋子裡,賊當場便擒,只是……那賊人剃度過,身上又著了僧袍……”
她故意拖長了話音,聽得戒嗔和尚眼皮一跳,截然否決,“定是那賊人偷了寺裡的僧衣,偽裝成僧人的模樣。”
“大師說得是,不過以防萬一,還是請大師親自去辨認一番吧。”
戒嗔和尚唸了聲“阿彌陀佛”,連聲道:“合該如此,合該如此。”
兩人就一齊往廂房而去。
以防不測,大太太昨夜便同宋氏商量妥當,今日一早她去尋戒嗔方丈,宋氏則想法子支開七太太幾人,暫且先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