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潤子連連搖頭:“小的讓人給您備蜜餞如何?”
也不知是氣著了還是自覺羞愧,汪仁重重咳嗽起來,直咳得一張臉都變得通紅。
小潤子忙道:“您瞧瞧,這哪裡能不吃藥!”
若非受了不得不吃藥調養的藥,汪仁素來是半點藥汁也不肯沾,好在他身子康健也極少得病,受傷的次數,也都是數的著的。不過回回,小潤子都忍不住覺得勸他吃藥一事讓人苦惱不已。
汪仁咳著咳著,趁著間隙還要反駁:“……咳,過幾日……咳咳……自就好了!”
小潤子一臉的不贊同,正要說話,卻聽外頭小六叩門道,“印公,謝八小姐來了。”
咳嗽聲戛然而止。
汪仁沉著臉,吩咐小潤子道:“取衣裳來。”
小潤子便巴巴地去拿了衣裳來,服侍他起身。
穿戴妥當,汪仁往地上一站,只覺自己踩在雲端,一步一沉。
小潤子忙要攙他,卻被他推開,只自己慢慢挺直了腰桿往外走,走了兩步他突然頓住,沉聲道:“扶吧。”
小潤子趕忙去扶,一路將他給扶到了前頭。
趁著謝姝寧還未進來,汪仁忙在椅上坐定,尋個了閒適自得的姿勢。
碎金似的日光透過窗欞落進來,他半個身子沐浴在日光下,面色倒好看了些。
謝姝寧的腳步聲漸起,他慢吞吞用手拄在了下巴上。
等到人一露面,他斜睨一眼,便嗤道:“怎麼,又來問本座殺了你的心上人沒?”
第384章 討好
因鼻塞嗓子疼,汪仁說話時的聲音帶著沙啞,又悶悶的,聽著倒讓人覺得分外生硬。偏偏又忽然用上了心上人這樣的字眼,饒是謝姝寧早有準備,也聽得一怔,不覺帶著狐疑之色看了過去。斜斜靠坐在窗下椅子上的人,面上帶著兩抹潮紅,怪得很。
她心有不解,慢悠悠一步一步小心走近,恭恭敬敬行個禮,道:“阿蠻知錯了。”
跟汪仁這樣的人打交道,既發覺自己錯了,便該立即知錯方才是上策。
果然,她才一說了這樣一句,汪仁的坐姿便略微正了正,視線落在她的肩頭處,眼中閃過幾絲莫測,輕哼了一聲。
嗓子眼裡時而乾澀發癢時而微微刺痛,叫人坐立難安,不敢多開口說話,生怕一張嘴,冒出來的不是句子而是接連不斷的咳嗽聲。他板著臉,緊緊將嘴唇抿成了一條線,良久才盯著未得落座的謝姝寧徐徐說道:“喏,本座殺的?”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正在病中,他的語氣裡莫名含著兩分委屈。
謝姝寧連忙搖頭分辯:“先前是我一時情急,說的昏話!”
汪仁瞥她一眼,忽然趕人:“你回去吧!”
“印公……”謝姝寧驀地跪下,給他磕了個頭,“阿蠻今日是特地來向您賠罪的。”
裙襬流水似的在地上逶迤開去,她磕了個結結實實的頭。
汪仁不禁一愣,思緒紛雜,想起了去年冬上,大雪紛飛之際,他坐在謝家三房的暖閣裡,也受了謝姝寧這一跪一叩首。因他出手搭救了宋氏,劫後餘生的謝姝寧甫一見他,便行了那般大禮。
他同宋氏一家,似乎也正是在那之後,開始變得親近熟悉,似摯交也似他心中的親人。
除夕的那頓餃子,臘八的那碗甜粥……都叫他記憶猶新。因了宋氏的緣故,他生平頭一回知道,原來叫人惦記著生辰惦記著冷暖,是這樣一件值得叫人欣喜的事。
如是想著,汪仁的眼神漸漸柔和下來,但他嘴上卻仍在說:“本座怕夭壽。”
謝姝寧心中不免愧疚,仍跪在那不起。
汪仁就虎著臉低聲斥道:“起來!”
如今天日雖暖,但地上磚石依舊冷硬,她一個體弱的姑娘家,焉能久跪。
他轉過臉去,微微蹙著眉頭,壓低了聲音連咳了數聲,嘀咕著:“也不知像了誰……”左右他不覺得謝姝寧的性子像宋氏,母女倆生得像,可性子,卻是迥異。
他想著,不禁忍不住又咳了幾聲。
就在眼前,謝姝寧自然也聽見了,她便順著汪仁的話乖乖站了起來,站直了身子後小心翼翼打量著汪仁,一面讓小七送了個不大的包袱上來。
汪仁噤了聲,用疑惑的眼神望著她。
謝姝寧泰然地對視回去,仔細看著他的眉眼臉色,又想著他方才忍耐不住的咳嗽聲,不禁疑心他病了。
思忖著,她接了小七遞上來的包袱,親自恭順地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