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會兒,我清了清嗓子說:“各位都是帝國的優秀武士,就算明知道要去死也不能如此的沒有精神呀。況且咱們只是去進行一次登陸戰,我方的火力和裝備 還要優於敵方,我們是能夠打贏的。大家都打起精神來, 帝國萬歲,天皇萬歲。”
“帝國萬歲”,“天皇萬歲。”口號聲接連響起。這句類似於毒品的口號,在這個時候又一次發揮了巨大的作用。
第二天傍晚時分,近百艘船隻開始在他們的船周圍密集。這些不知道從哪裡來的船每隻的載重都在二三十噸到五六十噸左右。天色漸暗,全體士兵背起行囊,荷槍實彈,在黑暗中摸索著,一個接一個地登上了這些船。而在這些船的旁邊,兩隻驅逐艦也悄聲無聲息地冒了出來。
這時,駛來了一艘燈火輝煌的百噸左右的巨型客輪。這艘客輪在密集的小船群中穿梭,向上遊駛去。船舷上懸掛著英國國旗,這架勢有點像來視察部隊登陸狀況似的。
那些黃頭髮、藍眼睛的西洋人們。他們沒事兒人般的盡情欣賞著兩個同樣生長著黑色頭髮、黑色眼睛的民族,進行著你死我活的奮力廝殺。肯定時不時的還會大笑一陣,他們期盼著讓廝殺來得更猛烈些吧。
“西洋混蛋們,你們開心不了多久了。”我在心裡咒罵著。
我和我的部下們擠上了一艘類似於蒸汽輪的小船,船艙裡已經像罐頭似的擠得滿滿當當。我坐下後,雙手抱住刀和膝蓋,身子連動也不能動。江上的夜風夾雜著初冬的冷氣在耳邊鳴鳴地吹著。
凌晨一點整,下達了啟航的命令,船隊向上遊駛去。一艘驅逐艦在前面開路,另外一艘則在船隊的旁邊,上上下下不斷地警戒,陰沉的夜晚既無星星也無月亮,水面上也好,陸地上也罷,瞧不見一點燈光。看見遠方的天空仍舊被火燒得通紅,航行速度極其緩慢,士兵們默默無言,在寒風中顫抖。他們中的半數人還沒能領到抵禦嚴冬的外套。
我感覺到在我身邊的青木也時不時的打著哆嗦,我脫下大衣大算披在他身上。
他卻一個勁的推脫說:“不用的,我其實並不怎麼冷。”
我調整了一下有點發僵的臉部肌肉,擠出了一個笑臉對他說:“怎麼啦,和我這麼客氣幹什麼。”
青木說:“不是和你客氣,接下來你還要指揮戰鬥的,要是生病了可就麻煩了。”
天還沒亮,三十艘的小型軍艦一字排開,在黎明到來的同一時刻,一齊發射炮火。那攻擊的情景壯觀得無法形容。轉眼工夫,晨曦被掩蓋,塵土飛揚,黎明變得黯然無光。敵人的攻擊大都使用機關槍,被船舷彈回的子彈發出乒乒乓乓的聲響。不久,周圍煙霧瀰漫,淡黃色的濃煙在微軟的晨風吹動下,厚厚地壓在了我們的頭上。第一批和第二批登陸部隊將船頭併成一行,衝進了煙霧之中。
我的小隊加入了第三批登陸部隊的行列,我握著軍刀半蹲在船頭,緊緊注視著草野中隊長乘坐的小船。
他所乘坐的船開始前進,輕機槍手把機槍架在船舷上,臉頰緊緊地貼在冰冷的槍托上,弓起身子。其他的船也排成了一列橫隊向前進。
當我即將鑽進煙霧的時候,一種突如其來的劇烈的緊張感向我襲來,因為前方什麼也看不見,如果在衝出煙霧的一剎那,就鼻子碰鼻子地與敵人大部隊相遇,那可怎麼辦?那樣的話,我和我的人豈不是將陷入萬劫不復的最壞的境地?
嗖嗖——敵人的子彈發出尖利的嘯聲,不時地從身邊飛馳而過。聽時間長了,這響聲一下一下地鞭打在心上。
我一直在想:自己馬上就要死了,再也見不到家人,再也見不到美香了。這種想法使我頭痛欲裂,心亂如麻。我此刻的心情與其說是對死亡產生了恐懼,不如說是祈盼著死的快點。因為死去了,就不必再承受這種心裡上的煎熬了。
我將右手放在臉上,躲避著眼前的濃煙,費勁的留出一絲縫隙向前看去。
突然,眼睛可視的範圍裡出現了敵人的身影。同時,船一下子撞上了岸邊。士兵們立刻跳下船,趟著腿肚子深的水,分散隱蔽在岸邊的岩石後,部隊沒有受到攻擊。在右翼方向,激烈的戰鬥開始打響;前方,友軍已經挺進幾百米。我集齊了我的人,緊緊跟上草野中隊長,隊伍快速的向前推進。
天光大亮了,我們依就這樣繼續向前行進,始終沒有遭遇到預期的戰鬥。下午的時候,我們得到了暫時的修整。我們們佔領了空空如也的民房,在屋裡地上生起了火。
青木軍曹又一次拿出他那個貼身的日記本,認認真真的在上面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