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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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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不知歲月,庭院紅葉經霜。

深秋季節,主院圍牆邊的楓葉豔如雲霞,紅葉飄了滿地。留下的童子們熟稔了塢中地形和人事,每日功課完後,一個拉著一個,在蜿蜒連綿的長曲廊裡撒著歡兒瘋跑。

每日午時,早課結束後,小門開啟,東苑童子可以進出主院。

主院只對童子們定下了三道規矩。

其一,塢主病中,人需靜養。路過主院起居的三間青瓦大房,不得喧譁吵鬧。

其二,入室內需脫鞋屐,穿足衣。

其三,不得驚擾池子裡的錦鯉。

山中多雨,天氣寒涼得早。庭院裡的幾株紅梅在十月底裡早早地開了,香氣芳馥悠遠,從主院一直傳到了隔壁東西兩苑。

童子們早晨學文,跟著楊先生仰頭晃腦地念“呦呦鹿鳴,食野之苹”……斗大的字識了一筐,先撿起細樹枝,在沙地上劃寫學字。寫得好了,再回室內提筆在紙上練習。

下午跟隨幾個部曲師傅練武,沙地上馬步蹲起,先練穩下盤,再一招一式地教授部曲人人都會的一套基本拳術。

因為荀玄微在主院養病的緣故,怕驚擾了起居,童子們的學業安排得鬆散,早上辰時才開始,傍晚日落便結束,中午還有一段休憩時間,遠遠未到把精力榨乾的程度。

到了午時放課休憩的那半個時辰,不等楊先生把書本放下,一個個撒丫子便往院門外跑,瞬間跑得無影無蹤。

李豹兒儼然是個孩子王,領著身後一溜排小跟班,蹬蹬蹬跑上木長廊,倏然停步,抬手往後一壓,壓低了聲音。

“小聲些!”他警告,“我們要路過塢主的坐處了。塢主還病著,人要靜養。不得喧譁。”

正是秋高氣爽的日子,晴朗少風,深秋山中罕見的好天氣,荀玄微坐在庭院裡的錦鯉池子邊,手中握一卷書,右手握著釣竿,釣竿探進錦鯉池子,久久不動。

他選的坐處僻靜,人卻不難找。這些日子,只要人出了屋,身側總是放一盞藥盅。或許是不愛喝藥的緣故,一盅藥半個時辰都喝不完,濃烈的苦藥味隔著半個庭院都能聞得到。

童子們今日結伴穿過庭院,要去斜對面的南跨院。聞到庭院裡的苦藥味,一個個放輕了腳步,踮腳踩過木廊。

奈何人數太多,腳步雜亂無章,沒等穿過長廊便露了餡,不止驚擾到了中庭垂釣的人,就連池子裡的錦鯉都被驚擾,紛紛甩開尾巴,迅速遠離長廊側畔,池邊只留下一圈圈的動盪漣漪。

荀玄微卻沒有出聲怪罪,只倚著錦鯉池邊的朱漆木欄,視線轉過來,漫不經心瞥了眼過於鬧騰的童子們。

童子們立刻襟聲,排成一列行拜禮,再度起身,躡手躡腳地穿過長廊。

阮朝汐藏身在一顆枝繁葉茂的大榆樹幹背後,悄無聲息地往庭院裡打量。

荀玄微獨坐時不喜人打擾,他身側除了一小簍子魚餌,就是那盅喝了小半的藥盅。

天雖晴朗,風寒料峭,他整個人包裹在鴉青色的鶴氅裘裡,只露出一截白皙到近乎透明的手腕,在陽光下悠閒握著釣竿。

人正對著池塘方向,凝目垂視,星眸半闔,似乎在專心垂釣,又似乎在暖陽下小憩。手中的釣竿微微上下晃動,池裡有錦鯉咬了餌,水中漣漪激烈盪漾,釣竿卻懸在水面上不動。

阮朝汐趁機一溜煙奔向池子邊的花圃。

荀玄微偏偏在這時睜開了眼。星夜般的點漆眸子,帶著不明顯的笑意,望向疾跑的小小背影。

阮朝汐剛在花圃裡薅了幾把,就被此處主人捉了個正著,趕緊把一摞草木葉子藏在身後,過去見禮。

“原來是阿般。”魚竿動了幾下,荀玄微不疾不徐地拉竿,凌空握住一條搖頭擺尾的紅斑錦鯉,扔進小竹簍裡,問她,“何事要拔庭院長草?”

阮朝汐攤開手掌,露出手裡一把凌亂的樹葉子草葉子, “約了午時鬥草[1]。“

荀玄微起了少許探究興致,召她過去,仔細打量她手掌裡形狀各異的幾株草葉,“東苑哪個童子有雅興,和阿般鬥草?”

阮朝汐分辯說:”東苑才沒人喜歡鬥草,趕去看打架還來不及。我和西苑的阿池約了……”

話說到一半,她猛地想起,雖然東苑童子和西苑小娘子們都在啟蒙,楊先生偶爾立一架屏風,把兩邊十幾二十人都叫來聽學,但放課後,東苑和西苑是不能來往的。

年紀最小的馮阿寶前幾日跑進了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