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都還是男人嗎?”任飛揚不在意地揮揮手,紅披風一甩,人已沒入了夜色。
在掠進天后宮時,哭泣聲漸漸清晰起來,細細聽去,似乎喃喃夾雜著一些語句——彷彿是一個女子在哽咽著說著什麼,斷斷續續散落在風裡,悲涼而痛楚。
任飛揚悄無聲息的到了牆邊。牆角沒有樹,只種著一排矮矮的圓葉小灌木,隱隱散發出一種幽香。他趁著酒意足尖輕點,人已輕巧的翻過了丈二高的圍牆。
牆內是一排一人多高的樹木,他隱身樹後,側頭看了一眼,陡然一驚:這個破落的天后娘娘廟的空地上,居然有一座孤零零的墳墓!
那座墳顯然是有些年頭了,墳邊種著一種美麗的藤蔓,爬滿了墳頭。
他想看清碑上寫的是什麼名字,可酒力上湧得厲害,眼前一片模糊,只看到依稀有一個白衣的人形伏在墓前哀哀哭泣,手裡還抱著一個青色的罈子。
“大師兄,大師兄……”素衣女子伏在碑前低聲哭泣,反反覆覆的說著,哀傷欲絕。
就算是任飛揚那樣的心性,聽久了也覺得哀傷起來,忍不住要走出去詢問。
“姑姑,夜很深了,還不睡嗎?”他還沒舉步,卻看到屋子裡走出了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孩——赫然是日間的那個叫小琪的孩子。
那麼,此刻哭靈的、就是那個叫葉風砂的女子了?
“小琪,這一次,你要好好帶著弟弟妹妹們逃出去,”葉風砂抱住了她,低低囑咐,聲音略微發抖,“神水宮的人很快就要來了。姑姑留下來對付他們,你一定要保護好弟弟妹妹,躲著不要出來。知道麼?”
“嗯。”那個小女孩堅強地點了點頭。
“幫姑姑看著這個東西,千萬不要弄丟了,”葉風砂再度叮嚀,把手中那個青色的瓷壇放到孩子手上,凝視了半晌,輕輕嘆了口氣,“如果……將來姑姑死了,你就挖個坑把它和姑姑一起埋了。”
“不要!才不要!”小琪一直很鎮定得如同一個小大人,但此刻一聽這種話,說話時候卻已然帶了哭音,“我才不要姑姑死!”
“會沒事的,”葉風砂連忙止住了啜泣,安撫著孩子,“不要怕。姑姑會沒事的。”
小琪人雖小,卻聰明得緊,看到葉風砂的神色,早已隱隱料到此番尋上門的仇家非同尋常,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撲上去抱住了葉風砂:“我好怕……姑姑,你別留下來了,跟我們一起走吧!那群惡人那麼厲害,我好怕你會……”
“不要怕……不要怕。”葉風砂喃喃安慰著,卻也忍不住啜泣起來。
兩個女子一起哭泣,刺著任飛揚的耳膜,讓他頭腦發脹——從小到大,他最受不了的就是女人的哭,再也忍不住一個箭步衝了出去,跳到兩個人面前:“哎,哭什麼哭?煩死了。我說,你到底是人是鬼?……”
看到驟然出現的紅衣少年,風砂和小琪都明顯的嚇了一跳。小琪更是叫了起來,恐懼地縮到了女子懷裡,看著白天欺負過自己的人驟然半夜闖入家中。
風砂首先回復了鎮定,一把攬過孩子,淡淡問:“任公子,你半夜忽然闖進來,想作什麼?我勸你還是回去吧,再往前多走一步的話,對公子就沒什麼好處了。”
任飛揚本來是被那種哭聲激起了同情之心,想跳出來管件閒事,然而一聽這句話登時把那一絲同情拋到了九霄雲外,好勝心起,不屑的冷笑,立刻往前大大跨了一步:“那好,我偏多走一步給你看——”
話音未落,鼻中猛地聞到一陣奇異的香氣,意識立刻開始模糊。
不好,是中毒了麼?
他舉目望去,原本因為酒醉而恍惚的視線更加模糊了,看過去、眼前的一切全部變了形,扭曲得異常恐怖!那些花草樹木,人物樓宇,全部化成了詭異之極的形狀,冉冉升起。
他大驚之下想拔劍刺出,但是剛接觸到劍柄,一雙冰冷的手已經按在了他的手上。
葉風砂的聲音在耳邊緩緩響起:“任公子,還是請回吧!”
然後,他就失去了知覺。
醒來時,任飛揚只覺得頭痛欲裂,彷彿昨夜喝了幾十缸烈酒一樣。他還沒有睜開眼睛,就意識到了一件事情——他不是躺著的,而是被倒吊在了半空!
沒有什麼比這事更糟糕了。
他——無所不能的紅龍老大,居然被一個女人吊在了半空?!這事情如果傳出去,他恐怕以後不用在太平府上混了。
任飛揚恨恨在心裡罵了一聲“妖女”,有點戰戰兢兢,居然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