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啊楊洛,我實在懷疑自己為什麼會交上像你這樣好像把全世界的不幸背在自己身上的沉悶男人,明明我是這麼開朗平易近人的新好男人,怎麼看都不可能跟你走得那麼近。”
“你大可離我遠點。”楊洛的口氣還是平淡得像開水。
“你真是太傷我的心了。”江明磊捧著心口哭天搶地,倒像有那麼回事。“枉費我對你死心塌地、早晚問候,關心你肚子餓不餓、工作累不累,你看看你是怎麼對我的?嗚嗚……”他好可憐。
楊洛終於停筆,但絕非因為良心發現,而是受不了工作的時候有人在耳邊吵得像菜市場就開在隔壁一樣。
“你、你這樣看我幹嘛?”看得他發毛。
“你到這裡的目的是什麼?我手上這份報告為誰趕的?”他問,問得聽者心虛,眼神遊移。
“還有你手上的飯盒是誰的?是誰喧賓奪主搶別人的飯吃?”
“呃……”證據還剩一半在自己手上,想銷燬也不是一眨眼就能辦到的事,江明磊笑得尷尬。“你知道的,這個便當很好吃,我在外頭東奔西跑辦案很辛苦,嘿嘿……”
“這裡給你,半個小時以後到資料室跟我拿報告。”他邊說邊收拾必備工具,話完人已經走到門口,充分利用時間,一秒也不浪費。
“等一下!等──”
砰!辦公室裡只剩江明磊一個。
上帝關了一個人的門,必定會在另一個地方為他開一扇窗。顯然的,這句至理名言似乎無法適用在楊洛身上,至少今天不宜。
資料室裡傳出的聲音讓他斷了得到清靜的念頭,但比較利弊,他決定開門。
進去之後看清楚裡頭的人──
“老師。”他向其中一位老者點頭致意,看見另一個人之後,為自己的決定感到後悔,但又不得不走進門,挑最遠的位子入座。
“難得這個時候你會來這裡。”資深法醫楊老先生和善招呼回應。
“查些資料。”楊洛應聲,暗示有工作正在忙。
“撥個空給我,介紹個人給你認識。夭夭是我一個老朋友的女兒,最近剛調到臺北地檢署,你們年輕人應該好好認識,將來工作上也好互相照應。”
“楊伯伯,我跟他已經照過面、合作過了,非,常、愉、快。”仇人道狹、冤家路窄,何夭夭斜眼瞟過角落的身影之後迅速換上先前愉悅的表情和楊老先生說笑。
“是這樣嗎?”老人家似乎已經聽出言外之意,挑挑灰白的眉。“阿洛,是這樣嗎?”
楊洛沒有抬頭,簡明扼要得一如以往。“明磊在等我的報告。”
“你怎麼可以對楊伯伯這麼沒有禮貌!”虧他剛才老師老師地直叫。“楊伯伯剛還說你怎麼好怎麼好的,呿!原來不過就是這德性。”
“夭夭,沒這麼嚴重。”楊老先生笑著制止,他了解楊洛這孩子不廢話的個性,可年輕女娃不知道,會分出心神解釋事情對那孩子來說已經算是他對在意的人才會特別做的事情,在帶他走進法醫這圈子的時候他就很清楚,並不覺得有什麼失禮的地方。
“但是伯伯──”
“你就不能安靜嗎?”一句疑問打斷她為老人家抱的不平,更惹一雙杏眼圓瞪出聲音的人。
楊老法醫也訝異地撐開老眼看看自己向來不喜歡浪費時間在無謂的口舌爭論上的學生。
“你說什麼?”
“沉默是金,你不懂嗎?”
這個男人──“你不知道正義必須得到伸張,你對自己的老師不禮貌就是不義,我替天行道有什麼不對?”一樣姓楊,差這麼多!
“替天行道?”楊洛哼笑一聲,“我以為你這叫妨礙公務。”他揚揚手上待填的報告。“妨礙我的公務。”
“你──”
“呵呵呵……”楊老先生拉下還想回嘴的小辣辣,似乎因為看出什麼端倪而笑不可抑。“我說夭夭啊,想在口頭上贏阿洛還有得你等呵,他不開口便罷,一出口就驚人,別反而氣壞自己。”
“伯伯,我──”
“好了好了,你不是來問我命案的事嗎?”他打斷年輕姑娘的火氣,回到正事上。“我下午有三床要驗,可沒時間回答你的問題哦。”
何夭夭心不甘情不願地瞪了角落一眼,悻悻然坐下。也虧得她有翻臉比翻書還快的天賦,很快的,她似乎像忘了資料室裡還有楊洛這號讓她氣得吐血的人物,壓低聲和楊老先生認真談起公事。
突來的安靜讓楊洛很不適應,分心地抬頭注意起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