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沒有,但是──”
“何況那是五年前的事情,沒有人的心眼小到花五年的時間去牢記這種事情。”
換句話說他是在暗罵她心胸狹窄了?何夭夭咬緊下唇,忍住差點脫口而出的國罵。
這個男人一點進步都沒有──不,他的嘴巴比五年前更毒!她悻悻然暗想。
楊洛如果不是故意,就是完全看不懂別人臉色候竟然推她往右移,讓出他要走的路。
“不要浪費我的時間,我根本沒有見過你。”
何夭夭硬是擋住他,黑白分明的杏眸眯成兩條細線。“你說你根本沒有見過我?”
“沒有。”他說得斬釘截鐵,也不打算浪費時間,轉身朝刑事組的人交代:“死者還需要進一步檢驗,儘快送到法醫中心。”
話完,楊洛也不等警員回應,繞過她身邊先行離去。
何夭夭瞪著他一百八十公分高的背影和來時一樣穿過看戲的人群離去,咬牙再咬牙,磨出咯咯聲響。
完、全、不、把、她,放、在。眼、裡!舊恨加新仇──楊洛,我跟你的樑子結定了!氣!氣死她了!
“囂張的王八蛋!”這句話成為何夭夭近一個多禮拜以來的口頭禪。“你以法醫中心只為你開張?你知不知道臺灣每天有多少具無名屍待查?你懂不懂什麼叫程式?‘你聽聽!你聽聽!這像句人話嗎?是人說的話嗎?!”
“呃……”林品尚擦擦額頭上的汗,早知道就不要在這個時候送公文過來。“事實上呢──”
“還有還有──‘如果你連最基本的程式都搞不清楚,最好回去再實習以免妨礙別人公務,新官上任三把火,你要燒成灰是你家的事,不要拖累別人’──你聽聽!鬼都說不出來這種毒辣的話!”玉掌在桌面落下磅聲大響,她愈想愈氣。“我從來沒有遇見過像他這種說話這麼尖酸刻薄的人,聲音好聽有什麼用!說出來的都是酸不溜丟的話。長得好看又有個屁用!老是冷冷地瞪人好像要把活人瞪成死人似的。我催他早點把驗屍報告作出來有錯嗎?我想盡快結案有錯嗎?死人不會說話,但是哪個死人不想早點入土為安你說對不對?你來評評理,我有錯嗎?”
“沒……沒有。”他敢說有嗎?本來正常情況下驗屍報告都要花上一兩個月的時間,是她沒耐心,但這些話他小小的書記官可說不出口,惹火上司還不打緊,礙了自己的前途才是關鍵。“不過,何檢我這裡──”
“你也覺得我沒錯對不對?不愧是我最最忠心的書記官。”有這麼好的下屬實為她的福氣,思及此,何夭夭的火氣才稍稍一降。“對了,你找我有什麼事?”
“這個──收發室剛送來的檔案,從法醫中心來的。”他遞上去。
何夭夭表情古怪地瞪了他手上的黃紙包好一會,才悻悻然收下,開啟一看,火氣再度竄上!
報告在此,勿再電擾。
楊洛
“死楊洛!”啪地一聲,何夭夭將檔案重重摔在桌面。“你就不能好好地,甘心一點地、有禮貌一點地幫我辦事嗎?跟我合作有這麼難嗎?你這個大豬頭!豬頭三!全世界第一座大冰山!刻薄男!”
林品尚推推眼鏡,咳了幾聲,忍不住替同為男性的楊洛說說話。“何檢,雖然他跟你說過一些很實在的──我是說實在讓人生氣的話,但是他在兩個禮拜內把檢驗報告送到你手上也是事實。一般來說,驗屍報告是沒有那麼快就出來的。”
何夭夭停了罵人的嘴,看看她的書記官,嘆口氣。“我知道。”俏臀坐回椅子,纖指夾起短箋,忽地莫名其妙嗤一聲。“他真的讓人摸不透,要說他好嘛,嘴巴又毒又酸,要說他不好嘛……其實也不是,你覺得楊洛這個人怎麼樣?”她需要第三人的客觀意見。
林品尚聳聳肩。“我不認識他,不知道。”
“說的也是,你是男人,應該對女人比較有興趣。”
“不,不是這個原因!”林品尚紅起蒼白削瘦的臉頰,困窘難當。“你,你怎麼能這樣說,好像我、我是色──”
“沒那回事。”何夭夭揮揮手打斷他的緊張辯駁,就是因為這樣才不習慣和只會唸書的書蟲共事,她說的俏皮話老是被認真看待得連自己都懷疑自己的幽默感是不是出了問題。“你先出去吧。”
“我、我我不是──”他還想擊鼓鳴冤。
可惜老闆使出撒手鍆,拒絕他平反,“要準備檢察官考試的人是不能浪費時間的。”
“那我先出去了。”林品尚話落,跑得比誰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