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誰呢?”
“為了,為了我們的,我的六妹。”
“元,你是一個膽小鬼。男人,都是膽小鬼。”
夜色完完全全的籠罩了他們。他們絕望的,又狠命的摟抱在一起。漸漸的,那個穿著一隻繡花鞋的女人踮起腳跟,那個赤裸著上身的男子俯下頭,於是,舌頭與舌頭交纏在一起。
於是,在黑夜裡,在沒有一絲燈光的庭院裡,男子攔腰抱起了女人。
門吱呀一聲開了。
吱呀一聲又關了。
那關不嚴實的門縫,漏出了女人的吟哦與男人粗重的呼吸。
。。
是繼母還是女人(2)
夏曦堂。
換了便服的父與子。
書房。一派明式傢俱的書房。簡約而美觀的升降式燈架(滿堂紅),同樣簡簡單單的書櫃,書桌,博古架,香幾。但是名眼人一看就知道,這套傢什的名貴,單是那木質,便是那大食國進口的紫檀木,質量最堅,份量最沉,紫黑色,不見肌理紋樣,靜穆沉古,堅實雋永,紋理稠密,潤澤厚重。
父親坐在一張圓後後背交椅上,兒子垂手而立。
“他,承認了嗎?”
“承認了。百綾居小小的手筆就把他給收買了。”
“這樣的人決不能留,告訴櫃上,開銷了他。”
“可是關四叔?”
“關緹怎麼了?”
“關四叔引咎辭職,遞上了辭呈。”
羅遵憲連看也不看那份工整的辭信,就扔在桌上。
“父親,您的意思?”
“先不說這個。說說那個孩子,你真的把他帶來了?”
“是的,父親。”
“我剛得到一個訊息,說是那邊也已經得手了。不日就要將人犯押進省城。你設法穩住那孩子,不要讓他失態。告訴他: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如今我們唯一能做的只有這些了——至於那批貨,暫時還不要緊,向你表叔遞過話去,先擱一擱再說。”
“是,父親。”
“老家蠶花盛會的事宜準備好了麼?”
“準備得差不多了。屆時,杭州織造,杭州將軍,還有,那邊的,這些有頭有臉的人物都會到來。”
“聲勢弄得越大越好,重要的是要穩住今年的頭籌一定要是我錦繡堂。——哦,對了,我見這幾日的邸報,新的杭州織造已經到任了?蘇塔兒丁憂去了。又來了個誰?”
“回父親,是佟文昶,原內務府造辦處郎中,剛簡拔了織造。”
“哦,你見過了沒有?”
“已經遞過帖子,還沒有去拜訪過。”
“為什麼不去?”
“新的織造大人說了,新到任一月內,概不會見外客。”
“哦,這倒是個怪人。”
“不過,不過,小四弟倒是和他一起喝過酒。”
“老四和他一起喝過酒?”
“據說,還和他的一對雙胞胎姊妹花相談甚歡。”
“哦,有這樣的事?”羅遵憲感興趣的欠起身。“那對姊妹花今年幾歲了?”
“那還是我們的小四,小五大些,大兩個月。”
羅遵憲輕輕的哦了一聲,
“小四還說,要請她們來咱們園子裡玩。母親,母親還沒有答應。”
“沒答應?為什麼不答應?你去同老四講,他要是樂意,明天就可以把人家接進府裡玩。”
“是。”
羅遵憲若有所思的,僵了一會兒身子,才象鬆了氣的皮球一樣緩緩的躺倒在椅子上。
“父親?”
“恩?”
“關四叔的辭呈?”
“先擱著吧。”
“父親,您不看看?”
“我不看也知道他在說什麼。就象你,你是我的兒子,你不說話我也知道你在想什麼。火候還沒到,別太心急了。——去吧,萍兒,我累了,要歇息了。”
“父親?!”
“你去吧。”
父親完全是一種拒絕的姿態。晉萍想了想,不太情願的行了禮告退了。
江南的住宅連線各院的是明廊暗弄,羅晉萍有些不自在的行走在花廊裡。夜晚的庭院,草木疏影,空氣裡散發著露水與花草的味道。他走得很慢,似乎並不著急馬上回到離別近兩月的妻子與兒子身邊去。父親的反應讓他有些失望,也有些意外。以手藝傳家自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