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咱們群眾給大電起了個名兒,叫‘尿泡電’。”我說,“咋叫個‘尿泡電’?”飛鴻說,“這電一直要停到後半夜,等人們剛好起來尿泡時,這電才能來。”想一想,也真是那麼回事,老百姓在黑夜裡還真能想出點黑色幽默來。
可能是剛過罷年,也可能是第一次黨委擴大會,所以,班子成員到得也快也齊。退二線的有兩個老鎮長,周禮讓和孔祥順,都是本鎮###級的人物。周禮讓面臨退休,沒有分配具體工作;孔祥順是個“戲補丁”,哪裡有一些糾紛需要排解就臨時安排他擋上一陣子。這跟縣以上的政府部門不一樣。縣裡流傳一句順口溜:稱“退了二線再去上班兒,上舞廳不要包間兒,打麻將不知道吃張兒,回家晚不會編彎兒”為“四大傻蛋”,可見,退了二線再去上班確實惹人討嫌。在鄉鎮就不同,一是在職幹部人人都有活幹,忙得不可開交,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二是有一些要去捏熱鐵的燒手事情,叫本地人出面,特別是請德高望重的人出面解決,往往事半功倍;三是老一點的同志,戀位不戀窩,越是快退越不願意退下來。雖然沒有實權,但只要給點工作幹,不僅不覺得辛苦,反而覺得領導器重,很有面子,再張揚一下自己。這種人性深處的滿足感、成就感、優越感給他們的生活帶來不小的意義。因此,如果對這些老同志用得得法,確實能夠做一些本來不好做的事情。另兩個年紀較大的一個是鎮人大主席孔祥明,曾經當過鎮長,到了當上人大主席時,算是不退二線的退二線,加上患有肺氣腫,常年請病假,要不是年齡不到,早就應該退下來了。另一個是鎮政協聯絡組組長曹思德,正鄉級幹部,乾的卻是可有可無的活兒。再就是兩個副書記左平奇和井春躍,平奇是前幾年在縣委辦公室下來的,從當副鎮長開始,一直熬到當上了三把手,成為管組織的副書記;春躍是從臨近的孟坪鄉副鄉長調到這裡任副書記的,大家習慣上稱他為宣傳書記;還有一個縣委統戰部下派掛職的副書記,很快就要返回原單位,當然,不離開之前仍然要參加黨委擴大會議;還有一個紀檢書記叫牛振山,過去叫紀檢組長,現在升格了,副書記格次,排序也往前邊移了幾位。以下就是幾個副鎮長:鄭東方、華秋實、何付德、趙豫、魯新慧,還有一個年輕的鎮長助理李立進。這鄭、趙、李是新來的,華、魯、何是本地人。魯新慧是班子中唯一的一個女幹部,三十五、六歲,人長得不醜不俊,不黑不白,不老不少,算是個“六不女幹部”。她的男人叫姜保興,也在鎮機關上班,是一般人員,人很好,有文采,但機遇不濟,出力不少,卻一直沒有得到重用。魯新慧是從村婦女主任熬出來的,據說工作潑辣大膽,才成為不可多得的女中將才。早些年剛分田到戶,公社幹部仍然只會抓農業時,她作為公社的婦女主任,下到大隊去檢查麥場防火,一看誰家麥場裡沒有水缸,背起人家的桑杈就跑。老百姓沒有桑杈怎麼打麥?沒辦法只得認罰,然後立即弄水缸並裝滿水;華秋實家住灌河卻一直在鄰近的紅廟鄉工作,當了十來年鄉黨委秘書,才熬成了副鄉長,後調回灌河任副鎮長。到這個份上,上進心幾乎沒有了,就演變成了一個“酒馬虎”,據說,他在喝酒方面,有“四個不論”,即“不論時間,不論場合,不論和誰,不論啥酒”,於是天天喝酒。逢酒必喝,喝酒必醉,一場酩酊,萬事皆休。這個人也有一定工作能力,高興了幹活,不高興喝酒,喝醉了,不是睡覺,就是回家,經常幾天不見蹤影,叫人又好氣又好笑,恨鐵不成鋼。我的前任曲書記根本用不了他,多次交鋒,終因爛泥糊不上牆而作罷,放任自流。可是,由於我和他的關係一直挺好,第一個麥天親自帶人到他家幫忙,讓他很感動,就收斂了不少老毛病。這個同志後來真的在處理信訪方面給我出了幾次大力,有人就說我能叫鬼都推磨了,此是後話。何付德是個老實人,部隊轉業幹部,人長得有點像小品演員趙本山,大家戲稱他趙鎮長,他也不生氣,只是嘿嘿笑笑。工作是叫幹啥就幹啥,坐下來很容易扯呼嚕,一座樓都會震動。他女人在老家村上當教師,也不知是感情不好,或是其他原因,反正一年到頭從不進家。有一次,一個乾瘦的女人找到我,說自己是一個教師,要求領導給教辦室下指示,解決她多年懸而未決的職稱問題。纏了半天,叫何鎮長過來把她喝走了,走了以後人們才告訴我,原來這就是付德嫂子。沒有女人照料的人,生活就一準懶散,付德的衣服就經常髒兮兮的,他的狐臭、腳臭也是出了名的,一到夏天,沒有人願意挨住他坐。餘下的是武裝部部長鄭春發,黨委委員趙飛鴻、馬國朝、孔祥貝,組織員劉子世。鄉鎮企業是鄉鎮的重要工作,辦公室主任升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