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連城道:“我陪你一道去。”
在楊韞與呂連城之間,她必須得選一個,呂連城是如何也不能放手的,那麼她只能讓楊韞放手。“我會處理好此事。”雖是一句最輕淺的話,可心頭卻有痛,有愧。
他的目光落在她頭上的那枝蝴蝶白玉釵上,潔白如雪的釵子,很合她的氣質,瞧著很好看。“是還釵子?”
陳湘如沒有否認,“你若下棋贏了,便允你一道去。若是輸了且回瑞王府,近日少出門,我擔心會生出意外。”
好久沒有與她對奕,呂連城以前偶爾能下贏一次,可現在他還真是沒有信心,不知道能不能下得過他,頗有些緊張。
他會生意外?
他又不是保護不了自己。
陳湘如正色道:“別不以為然,你這樣大張旗鼓地鬧得沸沸揚揚,便是狠狠地打了燕國一巴掌。好在那一紙通告也表明你的誠意,還算得體。以後,你可不能再這樣胡鬧,你在大漠可以由著性子來,但這裡是孟國。越身處高位越得謹慎行事,越是風光無限更得收斂光芒。”
呂連城含著笑,她還是在意他的,就算是早前的拒絕,她也有苦衷。至少現下證明,她並不是朝三暮四之人。
紅狼因十三歲出道以來,便在天下各處行走,早前不信呂連城是因一個女子而揚名天下,現下聽來,倒是真的。
陳湘如原是教導的話。因她的軟音儂語,傳到耳裡竟如同在歌唱一般,讓人很是受用。
要是親眼所見。紅狼還真是難以相信,當年冷血殺手飛鷹現下是這副模樣,整個人一個傻子,被人指責不對,偏還笑得傻氣。
天啦,呂連城會笑,笑得像個傻子。
如果她告訴自己的兄弟們。怕是他們也不會相信。
原來,這就是愛情的力量。
將冷血的人變成傻子。還可以笑得這樣憨態可鞠。
陳湘如道:“許久不見,你是會笑了,怎的笑得像個五歲孩童?”
“不覺得我笑得好看?”他又故意展露出一抹迷死人不償命的笑。
陳湘如想哭,伸出手來。漂亮的纖指一提一勾,他的表情隨著她的動作而起了變化,越發像是廟裡的彌勒佛,笑得燦爛張揚。
“懂得笑了,笑得燦爛如傻子。”
他卻並沒有生氣,相反是笑容,“就算是傻子,我也只做你的傻子。”
他只給她一個人笑,也只傻給她一個人。
一局罷。陳湘如看了眼棋盤:“你輸了!”對左右道:“來人,送呂將軍出宮。”
*
楊丞相府。
楊韞坐在後花園裡孤單地奕棋,這是左手與右手的較量。早朝上發生的事還浮現眼前。
他與陳湘如到底無緣,幾年前一個遲疑後的轉身,如今他再度動心卻又是這番變故。
明明是他最選遇到陳湘如,一路行來卻一錯再錯,錯,不是真的錯誤。而是錯身而過。
“稟丞相,容樂公主到!”
他抬眸時。就見花園垂花門處移來一人。
陳湘如笑道:“阿韞,我陪你下棋。”
他做了個“有請”的姿式。
連下了兩局,各贏一局,陳湘如盯著棋盤,沒有再下的意思,“阿韞,對不起,是我失言了,我選擇了呂連城,我是來向你賠禮的。”
她來時,他便猜到了。只是他一直希望她不要說出來,可她還是說出來了,聽到耳裡,每一個字都是痛。
他是溫潤的,不像呂連城,會因為她的話而氣得吐血昏迷,更會因她而白了頭髮。
他也會痛,卻不會張揚地表露自己的情緒。
在他的記憶裡,無論是什麼樣的環境下,他永遠都是冷靜的、理智的,即便是現下。
陳湘如從懷裡掏出一方絲帕,那裡面裹著他送的蝴蝶白玉釵,這在她當日來府裡時,他贈送給她的,現在她又送還了回來。
“多情總被無情惱,我就是那個無情之人。阿韞,對不起,這全都是我的錯。是我不好,是我傷了你的心,除了說對不起,我不知道該如何說?你看到了,呂連城為我,放棄了太多,要是我再拒絕,我怕他的命許就要折到我手裡。阿韞,我們還是知己麼?”
她是貪婪的,她渴望自己還能有朋友。
廣袖下,他的手緊緊地握成了拳頭。
他心痛,他不甘,可他卻不能說出來。
他太冷靜,也至不能表達出自己的不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