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紅線時,眸子一跳:紅線生得身材勻稱,比阿九矮半頭,蜂腰削肩,瓜子臉,柳葉眉,杏仁目裡常有粼粼波光。眼神冷若冰霜,其凜凜然不可侵的神情彷彿要拒人千里之外。
阿九送給周禮的十二個侍妾,聽說都離開了,打聽不到她們下落,其間有兩個最得周禮之心,憶到這兩個美人,周禮就牽腸掛肚,難捨難棄。心裡暗道:若能將她二人尋回來就好了。他也曾與內務府的人打聽了一番,硬是沒打聽到她的去向、下落,內務府只道:她們原是宮娥,自要回宮。
宮娥若是清白身許是會回宮中,若失清白便不能再呆深宮。周禮懷疑她們是否被轉賣,若真如此,他花銀錢把二人買下也好,可不知去向就不能應對。
周禮不知道這十二個侍妾現在都盡數被髮往皇陵,由皇后做主全都嫁給了看守皇陵的官兵,對於這樣年輕美麗的女子,只有皇陵裡略有權勢的男子才能得到,只去不到一個時辰就被人全都帶走了。
阿九隨周禮回到周府,由周禮領著去拜見周太太,之後是周禮的親孃三姨娘,住進了一處狹小的院子裡,從出宮到周府,周禮先對她進行了一通的訓罵,罵的話不堪入耳,更是阿九從小到大從未聽過的,且不重花樣。
周禮淡淡地道:“你收拾屋子,我要去荷
花裡把你的嫁妝領回來。”
周惠妃打著自己的盤算,皇后行事卻力求妥當,內務府的管事見來者是周禮,冷聲道:“我等奉皇后娘娘之令,這些嫁妝必須交到涼縣主手上,旁人想領,萬萬不能。週四爺領路,我等隨你走一趟周家。”
一句話,將周禮及周家的計劃打亂。
若他堅持,少不得要被內務府的管事斥罵。
周禮今兒是得了周惠妃提示,這才在阿九面前張狂了一回,一到內務府的管事面前立時換成了哈巴狗兒的模樣,哈著腰,賠著笑臉,就怕內務府的管事不把嫁妝交給他。
阿九遣了紅線去西菜市問喬嬤嬤一句話。
紅線與周府大管家討了馬車,可週府大管家睨了一眼:“馬車沒了,改日出門。”
紅線跺了一下腳,周管家冷聲道:“還當是皇家金枝玉葉的公主麼?現在可是罪王之女,哼,定要現在出門,自兒個想法子去,我可侍候不起縣主殿下。”
字字都是譏諷,句句皆為嘲弄。曾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一朝命運逆轉,竟淪為人人可欺的罪王之女。
阿九心裡更是把立朝以來那位過繼給罪王的公主給痛罵了三百回,若不是有她在前,皇帝怎會將她也照慣例過繼罪王,這分明不讓她好過度日。
紅線無奈,拿了體己零碎銀子,僱了馬車去西菜市。
喬嬤嬤只著單衣,身上裹著一張天蠶絲網,那絲網緊緊裹勒著肉來,緊劊子手將網中一格格的肉割下來,喬嬤嬤早已是血肉模糊卻又死不了。早前還有慘叫聲,後面每割一片只是嗚咽兩聲。她的額上耷拉著一塊肉皮將她的雙目遮住了,額上的血已經烏黑乾涸,劊子手這樣做,是不讓受刑者怒瞪自己。喬嬤嬤痛得支離破碎,痛得刻骨駭心,卻不會立時死去。
紅線說著軟話,央求維持秩序的官兵:“官兵大哥,我想上去問她一句話,問完就離開。官兵大哥,你就通融通融吧,若不問出來,她死不瞑目,我家主子也會遺憾終身。”
她說破了嘴皮,說乾的口水,說軟話、賠笑話,示軟弱,央求了大半個時辰,有官兵心軟,又有官兵不耐煩,其中一個帶頭兒的人道:“好,讓你上去,問完就離開,不能超過半刻鐘。”
紅線連聲道謝,跳上刑臺,親自與劊子手倒了碗烈酒,“大哥辛苦了,我與她是舊識,想問她一句話。”
劊子手停手,接過大碗,一口就去了大半,坐在一側的石凳上,既然官兵們通融了,許是重要的話,他就當暫時歇息片刻,“姑娘快些。”
紅線一面應承著劊子手,一面走近,空氣裡瀰漫著濃濃的血腥味,飛舞著蒼蠅,旁邊更拴了幾條兇殘的惡犬,正自舔著嘴兒,等著劊子手拋去血肉。
紅線不敢多看,亦不看面前沒了肉皮的血人,這哪裡還是人,分明是從地獄裡出來的惡鬼,血肉模糊,白骨可見,“喬嬤嬤,我知道你聽得見,我只替涼縣主問你一句話。涼縣主沒了親孃、胞兄被貶、孤苦無依,你卻教唆她犯此等大罪。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喬嬤嬤揚天大笑,卻是什麼也看不見:“哈哈……我害她!我害她,可她親孃和舅家卻害得我喬梨花家破人亡。我原是北坡縣人氏,是喬家的童養媳,及笄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