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廂董氏在說兩位小姐的婚事,那廂顧夫人與池夫人共坐馬車,正說池睿的婚事。
“嫂嫂之前一直沒機會說睿兒和溫六小姐的事呢?”
顧夫人低聲問道:“溫六小姐早前嫁過一回人……”
“我知道,嫁的是平遠候冷昭,因冷候爺念著青梅竹馬便又和離了。我還聽說二人雖有夫妻之名,並無夫妻之實,那溫六小姐要今歲六月才及笄。”
池夫人想到這事就一陣頭疼,按理她的兒子就得娶個百裡挑一的好姑娘,可怎耐池睿就瞧上她,午後池夫人找了池睿說了溫彩的事,池睿聽後愣了一陣,“那事又不怪她,她只是奉父母之命嫁人。”竟是絲毫都不介意的樣子咼。
顧夫人道:“這個……”
池夫人一副雲淡風輕地道:“大不了,我讓睿兒娶她做平妻。醣”
“做平妻?”顧夫人驚愣,“小姑子你可真敢想,我索性把話與你說明,不是她配不上睿兒,而是睿兒不能娶她。”
池夫人秀眉微挑,“為甚?”這是說她的兒子還配不上溫彩不成。
顧夫人壓低嗓門,“我們入京有些日子了,你可聽說過真命鳳女的事?”
池夫人呆愣,“大嫂有話不妨直說。”
“好,那我就爽快地說。”她的嗓音壓得低如蚊鳴,“你知道我為何讓十五與溫六小姐交好,景陽公主當真是因為看在七公主、十公主的面子對她敬重有加又示好?”
這事著實有些奇怪,景陽貴為皇家嫡出公主,她何時把別人放在眼裡過。還有顧家,是皇親貴戚,是當朝權貴,便是周家、冷家都未必會放在眼裡,又何須與一個溫彩示好。
池夫人遲疑道:“你是說……她……她是真命鳳女?”
顧夫人肯定地點頭,“這事兒是皇后娘娘私下悄悄告訴我的,皇帝已知曉。溫六小姐乃是大富大貴的命格,那可是經過摸骨、相面、合八字、抽籤……重重挑選才認定的真命鳳女。”
池睿喜歡又如何,可人家是註定要做皇后的,也註定池睿的一腔真情付流水。
池夫人的耳畔都是顧夫人那極低的聲音,可一字一句蓄滿份量。
池睿娶不了這樣的女子!
要是娶了,皇帝怎麼看?會視池家有野心。
池夫人心頭一緊,過了良久才道:“我會勸睿兒的。”
顧夫人繼續道:“當年袁監正曾給三殿下卜過一卦,說三殿下需待真命鳳女顯身時方可躲過重重劫難,要是她不顯身,三殿下不能回皇家。妹妹是聰明人,你當明白她的命運是與三殿下綁在一起的。而她屬於三殿下,京城的貴女很多,睿兒看上誰,哪怕是公主、郡主我皆替他謀娶,可是這一個……不成。”
三皇子慕容恪是顧家的外甥,也是他日顧家要扶持、倚重之人。皇后把這件隱秘之事告訴顧夫人,也是告訴顧夫人,慕容恪的正妃人選訂了,即便溫彩有過一段姻緣,可她是當得慕容恪正妃的。慕容恪的妻子,誰人敢奪,更不是臣子可以打主意的。
“我明白。”
她該如何勸說池睿?說溫彩是真命鳳女,他配不上她,所以她要池睿放手?
外頭的馬背上,池睿懷抱白蘿蔔,思緒還停凝在溫彩獻蘿蔔給他的畫面上,每每想起他都按捺不住地想笑,驀地回首,再望一眼鎮遠候府的馬車。
徐蘭芝頭戴著一頂紗帷帽,直到現在她的心情都無法好轉,隱隱覺得這就是一場陰謀。
去歲秋狩,她技壓群芳,名動京城,從那以後京城貴女紛紛示好。可今日遊園,她卻成了一個笑話。曾經交好的宋小姐遠了她,謝小姐不冷不熱,就連七公主也是淡淡地道“是徐三小姐啦”,眼神全都是疏離。
徐蘭芝按抑不住,問七公主道:“是彩彩背裡說我壞話,所以公主才……”
“徐三小姐,彩彩一個字都沒說,是本公主不喜歡你。本公主召你入宮敘舊,你怎能私帶庶女入宮,還由著她們在外頭瞎說,自稱是本公主的朋友。本公主貴為一朝金枝玉葉,稀罕與兩個庶女為友?別說是她們,就是她們嫡出的姐妹,本公主也未必當回事。今兒,本公主就對外宣佈,本公主的朋友是溫六小姐、是顧十五小姐,但不是你,也不是旁的什麼小姐。”
七公主的話像一把刀子,上回召她之後,幾個月就再沒召她入宮敘舊。
她拿溫彩當朋友,卻未能拿徐蘭芝當朋友。
徐蘭芝想親近新得寵的十公主,可十公主神色淡淡,只與七公主一處說話,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