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宜人想大方、闊綽一回,現在的她依仗著徐蘭香夫婦度日,手頭也沒多餘的銀錢,又有徐蘭芝三天兩頭地纏著她討銀錢置買新衣、首飾,哪裡還有多的,“你到底是長輩,他們不敢不孝。”
若是以前,洪舅母一訴苦,一說難,徐宜人少不得給她些銀錢,可這回在一邊叫苦了半晌,一文錢都沒拿到。徐蘭香給他們母子備了客房,睡了一晚,洪舅母知道這回是什麼好也討不了,只得告辭回南河縣。原想借著機會,讓洪大郎設法早日謀到徐氏,不曾想徐蘭香給徐氏的第三封信裡道了實話“娘替你訂了好親,速來京。”信中還詳細說了龐大人的情況,徐氏接了信,再也按捺不住。
徐氏與洪舅母就在中途錯身而過。
徐氏到了衛家鏢行的第二天,龐大人就上門了,是個中等身材,長得黑胖的男子,左臉頰上還有一道三寸長的刀疤,初見之下頗是怖人。若說容貌著實與溫青沒法比,再說那氣度也不能同日而語,但倒還說得過去。
徐宜人在一旁絮叨:“你在京城的名聲,你自個是知道的,能有這麼一門親事已經很不錯了,這可是我和你二妹尋了媒婆四下打聽才問到的呢。蘭貞啊,溫候爺都另娶了,你也得嫁人了,唉……當年你能捨下洪大郎,如今也得舍下溫候爺。只要你自己的日子過得好,比什麼都強……”
徐宜人生怕她不應,誰想徐氏回答幹練:“我嫁,選個日子成親。”
她又不是大姑娘頭回嫁人,這次是二婚。七月二十二,徐氏嫁龐大人為妻,婚宴辦得很簡單,孃家不辦酒宴,龐家也只在京城六福酒樓包了兩桌,請了龐大人的同鄉、故知來吃酒。
溫青沒來,倒是溫墨、溫紅兄弟來了,捎了溫青的一
份禮金。
夜裡,徐氏拿出一疊銀票又有些值錢的首飾給龐大人看,以顯示自己的嫁妝豐厚,“你哪來這麼多錢?”
龐大人頗有些意外,他早前同意這門親事,一是因為保媒人是鎮遠候夫人,二是他敬重溫青是個漢子,又聽說徐氏有處五百畝的田莊,嫁妝、家資豐厚,雖是被休婦人,但也是武將之女,方才點頭同意。
徐氏道:“我把那處田莊給賣了,連屋帶田和地上的莊稼,統共賣了一萬一千兩銀子。夫君,我想與你商量,待我們離開的時候,我想給我娘留一千兩銀子備用,你不會有意見吧。”
當徐氏選訂婚期之後,她就尋了牙行變賣那處田莊,生怕徐宜人阻擋,索性連徐宜人與徐蘭香也給瞞住。她看中龐大人的,一是他大小是個從五品的武官,再則龐大人膝下沒個兒女,只要她給龐大人生下兒子,她的嫡妻之位就穩穩的。再則,定國公劉維忠畢竟是她的義父,要是出了岔子,劉維忠會護她。
八月初二,徐氏乘轎到衛家鏢行探望徐宜人、徐蘭香。
“娘,我原想把一千兩銀票給你的,可想著你心軟,經不住蘭芝軟磨,怕是也保管不住,我把這銀票交給二妹替你保管。或置新裳,或買想吃的,每個月讓蘭香給你預備三兩銀子的零使。”
一千兩銀子(一兩銀子約現在的三百元人民幣),這一千兩足夠徐氏衣食無憂地生活好些年,況還有徐蘭香照應起居,雖不能大富大貴,但也可以過得愜意自在。
徐氏想著自己是長姐,她可以不給徐蘭芝留一文錢的東西,但對徐宜人還得留上一些週轉花使的銀錢,徐蘭香嘴上厲害,也有些小心思,卻不是奸惡之人。
徐宜人輕啐道:“還算你有良心,不忘是我和你二妹替你謀了門好親事。”
徐氏勾唇苦笑,她自個也想明白了,日子還得過下去,她得把溫青忘了,只是上回徐蘭香見過遠遠後,直誇那孩子長得水靈,她竟隱隱有些想見見那孩子的想法。當她被溫青休棄,就曾說過,遠遠往後是梁氏的女兒,與她徐氏再無干系。
徐蘭香接了銀票,笑道:“娘想吃什麼與我說,我給你買。”
徐蘭芝立在一邊嗑瓜子,冷聲道:“太陽真是從西邊出來了,大姐總算大方了一回,你給娘一千兩銀子,那我呢?”
“你……”徐氏到了現在還是不肯原諒徐蘭芝,她一輩子就是被徐蘭芝給毀的,“你當我是開錢莊的?我可拿不出再多的銀錢,就這一千兩還是我攢了許久的。”
“我把二百畝良田賣給大姐,你給我三千兩銀子就成。”
徐氏恍若未聞,果然,讓牙行的人瞞到八月初十之後才是正道,要是被洪家知曉了,怕又得翻天,她再不會幹那種拿錢養外人的事。她原無父兄,與她親厚的就一個徐蘭香,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