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宜人遞過一萬兩銀票,輕聲道:“這是早前我孃家侄兒洪大郎借府裡的銀子,溫奶奶仔細點點,還勞溫奶奶與南河縣官衙寫封信,讓他們把我孃家兄弟一家給放了。”
梁氏隨手將銀票遞給了身側的丫頭,丫頭點罷,低聲道:“奶奶,數目正確。”
洪大郎看著那一疊銀票一陣肉疼,一萬兩啊……得置多少貨,若是雜貨再賣又得賺多少銀子。這銀票並不是他的,而是戴老爺給他,讓他去江南進貨用的。衣錦歸家,他編造謊言哄騙徐宜人,只盼能得人高看幾眼。但是,他總不能不顧父母家人,自個過好日子瑪。
梁氏道:“你去與大管家說一聲,讓他與南河縣知縣寫封信把洪家人放了。”
丫頭應聲,喚了洪大郎道:“洪大爺,你隨小的來,我帶你去取給官衙的信件。”
洪大郎抱拳退去。
梁氏笑著招呼道:“徐宜人、衛奶奶飲茶。今兒徐宜人不來,我還想著人與你們遞口信去呢。”
徐蘭香道:“溫奶奶有事但說無妨。”
徐宜人則在心下琢磨:到底是什麼事?心裡提著小心澉。
梁氏頓了一下,“我想替徐家大姑奶奶保個媒。”
溫青兄妹對徐家人做得仁厚,梁氏也不妨做得慈愛些,徐氏雖有錯卻罪不及死。
徐宜人想著是梁氏保媒,心頭不舒服,連連道:“有勞溫大奶奶費心……”
然,不待她說完,徐蘭香接過話道:“溫大奶奶且說來聽聽。”如果是樁好婚事,為甚不能成?徐蘭香給了徐宜人“稍安勿燥”的眼色。
徐家姐妹原在京城就無甚依仗,認識的人也不多,要是能有門得體的親事倒也不錯。
梁氏道:“肅州衛軍所有個龐大人,原是從五品的武官,年紀三十有一,早前娶過一房,元配妻子生產時沒了,並未留一男半女。此人原是京城西山縣人氏,前幾日曾來我們府拜會大老爺、候爺。託大老爺幫忙說門親事,說只求娶一個年紀相當、要有嫁妝,也得官家女的婦子,但不拘之前嫁過人否。我思來想去,就覺徐家大姑奶奶合適。”
這個龐大人是從西北迴來述職的,要在京城暫留些日子,原想走關係留在京城,可一瞧留在京城附近衛軍所的人後臺強硬,且要花費一大筆的銀錢便打消了念頭。
梁氏又道:“龐大人上無父母,有一個長姐就嫁在西山縣,婆家有百畝良田;又有一個幼妹,一直隨龐大人呆在任上,替龐大人打理後宅。”
梁氏沒提這幼妹龐三早前嫁過一回,因為不願吃苦便與丈夫和離,不遠千里到肅州投奔龐大人,就想過官家小姐的風光日子。龐三已有二十六七歲的年紀,一直想著嫁個官員為妻,偏生容貌尋常、言行粗鄙一直未能遂願,又立下誓言非正經官員不嫁。
梁氏更不知道這龐三在龐大人元配亡故後,一直在龐家施行的是“龐奶奶”權責。聽說是個潑辣、刁橫的,竟與龐大人的兩房侍妾爭寵,折騰得龐大人兩房侍妾屢屢滑胎流產,也使龐大人至今膝下也沒個一男半女。
畢竟,小姑子與哥哥的侍妾爭寵,聞所未聞,龐大人也不願在人前提到這事。這次龐大人回京,就想帶了龐三回京嫁人,偏生龐三似猜到了他的用意,死活不肯回京。
徐宜人聽罷了梁氏介紹的情況,心下甚喜,早前她還琢磨徐氏怕是再難覓一個好人家了,雖說年紀略大些,可膝下沒有兒女,一個棄\婦,一個鰥/夫,倒也得體。早前不願意,是覺得這保媒人誰都可以,唯獨梁氏不成。
徐蘭香連連道:“溫大奶奶,是說好的麼?”
梁氏道:“龐大人近日正在京城,他這次回來原就想在京城把婚事給辦了。”
徐宜人一臉糾結,說起來是不錯的,可她心裡依舊過不了一道坎:這親事是梁氏說的。梁氏和徐氏都是溫青的女人,一箇舊人,一個新歡,要是說了實話,怕是徐氏第一個就不答應。
徐蘭香笑道:“有勞溫大奶奶,回去後我們與大姐商量一下。”
溫青娶了梁氏,徐氏就算還念著溫青也不能回來了,她們一路從門上過來,看著府中下人的行止做派,就是規矩!這是徐氏以前沒有的,即便偶見幾個說話的下人,那聲兒也不高。
梁氏笑道:“你們考慮好了就回過話。”
“是。”
徐家母女告辭出來。
徐宜人道:“你大姐怕是不樂意呢?”
“我瞧著極好。現在溫候爺另娶了,她也該另嫁。”
“原是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