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袁伯伯,安之一直有在努力修行,只是說來慚愧,安之自己的體質太過特異,到如今仍無法窺得一絲門徑。”袁不歸的笑容更深了:“那賢侄又是為何這般努力修行?”
陳安之先是一怔,然後一臉憧憬道:“安之總貪心地想著,如果能修煉到如袁伯伯或者爹爹這般,那天下之大,就儘可任我遨遊,不至於像如今這樣只能窩在長輩的羽翼之下,連陪媛媛出個府門都不敢。朝觀滄海駐瀛臺,暮嘆流霞眠五嶽。隨心所欲,那應該就是安之最想要的自由了。”
“隨心所欲的自由麼?哈哈哈!”袁不歸開懷大笑,繼而拍了拍陳安之的肩膀道:“要隨心所欲,那的確需要力量,要很強的力量。”像是要重點強調,袁不歸又重複道:“嗯,需要很強的力量。今夜當是月圓,趁著月色長談,倒也別有一番滋味。如賢侄還有興致,那到時我們就在此地繼續這個話題可好。”也沒等陳安之答話,袁不歸便揹著手走出了園子。
等袁媛帶著小月回到候府時,已經是晚膳時分。在餐廳和陳青霜父子一起用膳的袁不歸臉上的笑容便有點僵硬,悶聲道:“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袁媛偷偷掃了眼父親,也不答話,蹬蹬地跑到陳安之邊上,道:“安哥哥,今天在樂遊原上碰到了一個很有趣的人呢,名字叫…嗯…顧長青,對,就叫顧長青。人很疏朗風趣,最主要呢他有一個絕活,可以不用線放風箏。據他說是他家傳的一門功法,叫什麼‘千絲萬劫’,可以化真氣為無形的絲線,遙遙控制住風箏。我說這功法的名字聽著有點太過陰柔,他也沒生氣,還說起他小時候也跟他家老爺子說這個名字脂粉氣太重,不夠剛硬,結果被他爹爹打得整個人都僵硬了,臥床了兩個月都沒緩過來。嘻嘻,好玩吧!後來就我跟他說要是安哥哥也在,肯定能和他成為朋友的。”
也不知道是累了還是遊玩的興奮,袁媛的臉上帶著淺淺的紅暈,如同輕點了胭脂般的驚豔。
袁不歸一拍桌面,厲聲道:“夠了!‘千絲萬劫’顧家!哼!阿媛,我不是跟你說過在外面不管是和誰都不能說起你安之哥哥的事情麼,你怎麼一出去玩就都忘了。罰你不得吃晚餐,從今天起一年內不準出府,給我在府內好好待著!”
袁媛本來紅潤的臉色霎時變得蒼白,咬著嘴唇賭氣道:“不吃就不吃。”拉著小月回自己的閨房了。“這孩子,被寵壞了。”袁不歸有點尷尬地自嘲道。
夜色漸漸暗了下來,陳安之看四下無人,便偷偷地走到袁媛的閨房前。見房中還有燈光,陳安之鬆了口氣,輕輕地敲了下門,聽得房內有動靜,便壓低了聲音道:“媛媛,是我。我怕你餓著,偷拿了點點心出來,就給你放門口了。你要是餓了就趕緊吃點。”
門“吱呀”一聲開啟了,袁媛的臉上還掛著些許淚痕,這時抬頭看到是陳安之,舒顏笑道:“就知道安哥哥對我最好了!”拿起裝點心的碟子,袁媛輕咦一聲:“吖!是我最喜歡的蓮葉掛花酥呢。嘻嘻,安哥哥果然最好最好了!”小姑娘臉上的笑意都快漾出來了,歡喜地跟陳安之道了聲晚安,便關上了房門。
陳安之退到了走廊外,痴痴地看著袁媛房間的方向。腦海中還回響著剛剛那一句“安哥哥最好最好了。”,歡欣地眼睛都笑眯成一線了。直到袁媛房中燈光熄滅,陳安之才戀戀不捨地收回自己的目光。
“賢侄可是給小女送點心了?”耳邊突然傳來的的聲音唬得陳安之的臉一片慘白,繼而想到剛剛自己的痴態都被袁不歸完完整整看去了,不禁臉又變得如經霜打過的楓葉一般通紅。只得自欺欺人地安慰著自己“夜色之下不定能看的清楚”,卻諾諾地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袁不歸之前的問話更像是闡述,也不等陳安之回答,便繼續說道:“蓮葉桂花酥,哈哈。賢侄倒也挺有心。這點心味道的確不錯,我手上也正好還有一碟,既然這時遇著了,就同去園中一邊賞月,一邊嚐嚐,也不知安之賢侄還有無這興致!”陳安之正手足無措中,一聽得袁不歸似乎也不打算追究剛剛的事情,忙不迭地點頭說:“但憑袁伯伯吩咐。”
循著園中的石桌相對坐下,袁不歸隨手往空中一抓,一盤點心,幾樣瓜果便被放到了石桌上。陳安之正看得驚奇,就見到袁不歸再次抓取,這次卻是一小壇酒推到了陳安之面前。酒罈明顯是普通民窯用粘土燒製的大路貨色,罈子的外緣並不光滑平整,一粒粒粗糙的凸起物泛著歲月沉積下來的暗光。一股濃郁的酒香夾帶著梅花的淡香撲鼻而來,燻人欲醉。
陳安之看到袁不歸將封泥輕輕揭破,溫柔地如同在輕輕撫摸著逝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