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關閉的籠門。
按理說老虎出籠本是一件大事,可現在已經沒人有空關注了。
因為世界的各個角落都在上演著相同的一幕——
上一秒還在說說笑笑、相互溫存的親朋好友,或是同一節車廂、同一條路上的陌生人,下一秒就面目猙獰,不停抓撓撕咬著身邊的任何活物。
驚恐的尖叫、憤怒的斥罵、絕望的哭聲……亂象迭起,病變蔓延。
……
四天後的深夜,一隻體型龐大的老虎出現在空無一人的街頭。
它渾身戾氣滿眼警惕,身上的毛髮不似先前乾淨整潔,脊背和腰側也多了許多道血痕;
狼狽了,也消瘦了些許。
唯一不變的是它那突起顯眼的肚子。
確認四周安全,母虎慢吞吞找到一處還算柔軟的草坪,趴下。
它忍受著生產痛苦沒有吼叫,過了許久一隻裹著淡黃色羊膜的幼崽隨著羊水,從產道脫出跌在地上,發出嚶嚶嚎叫。
肉嘟嘟的,滾圓的身子被一層溼潤的絨白毛髮裹著,雙眼緊閉張著嘴。
聽到崽子的聲音,母虎有些緊張。
它扭頭去舔幼崽身上的羊水、以及臉蛋,把幼崽往身下按,以此來制止幼崽發出叫聲。
喘息幾下,它開始生第二隻。
不知是流竄的幾天傷到了、還是別的原因,母虎在生第二隻幼崽時難產了,遲遲生不出來。
它倏忽抬起頭盯著遠處。
對野外風吹草動的敏感讓它感知到,有古怪的兩腳獸被生產的血氣吸引、在朝著自己靠近。
母虎只能強忍著痛楚中斷分娩,叼起幼崽開始轉換陣地。
另找到一處還算安全的地方時,它已經力竭了,半趴在地上爪子刨著草地,腹部一起一伏,
一旦難產生不出,它也會有生命危險。
大半個小時之後,又是一隻幼崽有驚無險地脫出產道。
肉眼可見地比上一隻小了一圈,毛髮也稀疏些,像只大白耗子。
生下來它就在輕輕打著哆嗦。
只很小聲地哼唧了兩下,小崽子就徹底不叫了。
母虎舔舐著第二隻幼崽的身上和臉,用舌頭和鼻尖去拱它的肚子和後腿,測試它的生命力。
可小崽子仍是弱弱細細地叫著,感到不舒服連挪動的力氣都沒有。
這種幼崽哪怕是出在動物園展館內,由數名飼養員輪流照料、精心養育都很難養活,更別提是在現如今危機四伏的野外。
拱了兩下,母虎的眼中流露出一絲哀傷。
它知道這個孩子活不久。
很快它就做出了決定,反反覆覆把羸弱孩子身上的羊水、血氣全部舔乾淨,避免被怪異的兩腳獸聞到;
而後它叼著瘦瘦小小的崽子,把它放進了不遠處打翻的垃圾桶後。
似是察覺了要被拋棄的命運,幼崽細微的叫聲大了些。
母虎腳步微頓。
很快它拖著虛弱疲憊的身體,叼起健康的那一隻幼崽,往遠處頭也不回地走了。
桶後的幼崽掙扎著在垃圾堆裡撲騰兩下,哼唧聲時有時無。
約莫四、五個小時後,它小小的身體徹底沒了呼吸起伏,有些僵硬地躺在垃圾堆裡。
或許要不了多久,這團剛誕生在世界上的白虎崽子就會屍體腐爛,會被蚊蠅叮咬注卵……
天逐漸亮了,街上開始有復甦的寄生物遊蕩。
異樣且細微的動靜出現在一片垃圾中。
一坨髒兮兮的肉糰子抽搐了一下,僵冷的胸膛又有了微弱呼吸……
?
“哧…呼哧……”
急促的喘息伴隨著粗嘎的低吼,此起彼伏。
數只肢體呈現不同程度扭曲、失去理智的喪化怪物趴倒深夜的草坪上,大張著嘴又拱又蠕;
白阮就站在距它們不遠處,提著鏟子喘著氣休息。
明明是三月初的時節,天還冷著,尤其還是夜裡,但她額頭、身上都出了一層汗,顯然在剛剛的博弈中累得不輕。
有了先前的教訓,白阮再出手就‘陰險’多了。
她仗著現在這些喪化怪物感知不到自己,智力也低得出奇,便不再去攻擊毒菌本體寄生的頸椎,而是抄起鐵鏟、用最鋒利堅硬的鏟尖去砍它們的腿彎。
先把它們的雙腿折斷,沒了支撐,這些怪物便只能笨拙地倒在地上任人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