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把我放出去。他們必須放我出去。
即使他大腦中被嚇壞的那一部分——幾乎要混亂的那一部分——也意識到這種想法很有道理,因此放鬆了下來。不管怎樣,這只不過是黑暗——沒有了燈光而已。黑暗裡並沒有怪物或其它東西。
他渴得厲害.他想不知能不能站起來從電冰箱裡拿點兒薑汁啤酒。他覺得如果小心些,應該能夠做到。於是,他站了起來;
拖著步子向前走了兩步。猛地;小腿撞在了咖啡桌上。他彎下腰揉著痛處,疼得險些掉出了眼淚。
這也像小時候,他們玩過一種叫“瞎子”的遊戲,他想所有的小孩都玩過。你要蒙著眼睛從屋子的一頭走到另一頭。當你摔倒時、所有其他人便會鬨堂大笑。這個遊戲給你一個痛楚的教訓,它告訴你你對自以為了如指掌的環境是多麼地不熟悉,你對自己眼睛的依靠超出你的想象。這遊戲也告訴你如果你瞎了,你生活的這個世界是多麼可怕。
“但是,一切都會好的,”安迪想,“只要我慢慢地小心去做。”
他繞過咖啡桌,兩隻手在前面摸著慢慢向前走去。真滑稽,空地在黑暗中是這麼讓人害怕。大概燈現在就會亮,那我就會笑話自己了。多滑稽。
“噢!”
他伸出的手指碰到牆上。吃痛收了回來。廚房門後的那幅畫淖了下來,它嗖地一聲掉過他身旁,就像劍在黑暗中揮舞,然後砰地落在地上,聲音大得嚇人。
他站在黑暗中一動不動,舉著疼痛的手。受傷的經骨在一陣陣抽痛。恐懼使他口乾舌燥。
“嘿!”他喊道,“嘿,別忘了我,你們這些傢伙。”
他靜等著回答。但卻沒有回答。隱約還有一片嘈雜聲,但現在已離得很遠。如果它們離得再遠些,他就會處在完全的寂靜之中。
他們完全忘了我,他想著,變得更加驚慌不安。
他的心在怦怦地跳,胳膊和額頭上不斷冒出冷汗。他忽然記起了自己在泰士摩池塘游泳的時候。那時,他很疲憊,可已遊得很深,於是他開始一邊撲打一邊呼救,相信自己要死了,但當他的腳落到池底,才發現水只有胸口深。現在池底在哪?他舔了舔乾燥的嘴唇,可舌頭也同樣的乾燥。
“喂!”他拼命大喊一聲,但聲音中的恐懼使他自己更害怕了。他必須使自己鎮定下來。現在他就像只沒頭蒼蠅一樣到處亂轉。狂呼亂叫.幾乎要徹底崩潰。而這一切只不過是因為保險絲斷了。
見他媽的大頭鬼。為什麼在我該吃藥的時候停電呢?如果我已經吃了藥,我現在會感覺良好。我會什麼事都沒有的。天哪,就像我的腦袋裡都是碎玻璃一樣——
他站在那兒,沉重地喘著粗氣。接著,他往房門口走去,但走歪了,撞在了牆上。現在他完全迷了路,甚至已記不得那幅該死的畫是掛在廚房門的左邊還是右邊。他真希望自己一直呆在椅子裡。
“鎮定。”他大聲對自己說,“保持鎮定。”
薑汁啤酒。他是來取薑汁啤酒的。無論如何,他要拿到它。
他必須靠什麼東西來確定方向,這就是他現在應該做的.薑汁啤酒也會像其它東西一樣出現的。
他開始向左邊摸去,但立刻絆到了從牆上掉下來的那幅畫上。
他尖叫一聲摔倒了,胳膊像風車一樣轉著,徒勞地想保持平衡。最後他的頭狠狠地撞在地上,疼痛使他再次大叫起來。
他害怕極了。幫幫我,他想。幫幫我,給我一隻蠟燭,看在基督份上,幫幫我。我害怕——
他開始大聲喊了起來。他的手摸到頭旁邊一片溼熱粘稠的東西——是血——他帶著已經麻木的恐懼想:不知傷得重不重。
“你們在哪!”他大叫著。沒有回答。他聽到——或者他以為他聽到——遠處的一聲大喊,然後一切又都歸幹沉寂。他摸到了把他絆倒的那幅畫,把它扔了出去。畫撞到沙發旁的茶几上,把:
上面現在已毫無用處的檯燈撞到了地上。燈泡炸了,安迪又一次喊了起來。他摸摸自己的頭——血出得更多了,像小溪一樣順著他的臉頰往下滴淌。
他喘著氣,開始往前爬,一隻手伸在前面尋找著牆壁。當牆驀然出現在他的手指前時,他猛地縮回手,屏住了呼吸,就像黑暗中會有蛇探出頭來咬他一樣。恍然間童年時的恐懼又抓住了他,彷彿神話中的精靈們又悄悄包圍了他。
“只不過是廚房門而已,他媽的,”他忿忿地嘟嚷道,“如此而已。”
他從廚房門爬了進去。冰箱在右邊,他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