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
“母后!兒臣不孝……”
她怔了半晌,目光漸漸地柔和了,這才緩緩地開口道:“傻孩子……你……終是有這份心了……這次的事,並不是你的魯莽,只要你一日是太子,她一天得寵,就日日月月會有今天。你以為你在宴會上不說那番話,她就從此不咬人了?”
“兒臣不能幫你麼?”我期盼地看著她。
母后譏誚一笑,眼中卻閃過一絲寂寥,她淡淡地道:“你還小。”說罷她將我從她的身上扯開。
我下意識地仍是不依不饒地再次抓住了她的手。
半晌,她終是嘆了一口氣:“放心吧,傻孩子,我去找蕭丞相,你蕭叔。他定會幫助我們母子的。”
說完她便轉身出了大殿,門外的宦者亦步亦趨地跟在她的身後。
我怔怔地站在那裡,她又一次扛下了所有。
等我回神追出去的時候,只看見正午灼人的烈日。
我緩緩地嘆了一口氣,也不怪母后今日拒絕我,因為從前的劉盈,從沒有這份心。
沿著宮裡的道路漫步著,我已經幾日沒有去太學了,父皇也從不過問。
來到父皇的御花園,我一個人坐了下來。陽光照著我暖洋洋的,花園中開滿了各色繽紛的花……
這似乎是我唯一放鬆的閒暇。
可是人一鬆懈下來,巨大的空虛和不安感便朝我襲來……前世的事,像潮水一般湧向我的胸口……
我就像是一個空了心的人,怔怔地坐在那裡。
這時忽然一陣嬉鬧的笑聲傳來,將我拉回了漢宮巍峨如廟宇般的桎梏。
只見一個宮娥蒙著眼睛,伸著手臂,循著笑聲跌跌撞撞地追逐:“殿下?殿下?您在哪兒?”如意在前面跑著,發出咯咯的笑聲。另外一名宦者大汗淋漓地跑在後面,眼睛緊緊地跟隨著如意,彷彿是怕他出現危險。
如意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我,徑直朝我站的這片花簇最茂盛的地方跑來。
他刷的一聲躲在了我的身後:“我在這裡!”他喊道。
那名宮娥的裙子早已被花枝勾得有些破碎,滿身都是落葉和花瓣,她狼狽地抓住了我:“抓到殿下了!”
“大笨蛋!你抓錯了!”如意在我身後咯咯直笑。
宮娥忙扯下了蒙在眼上的黑布,頓時跪倒在地:“太子殿下恕罪。”
我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和善地道:“沒事,你下去吧。”她和那位宦者這才退到了一邊。
我轉身,卻見如意在我身後重重地喘氣,小臉百無聊賴的樣子。
“如意弟弟?”我輕聲喚道:“你出了好多汗。”
我一手從懷中抽出了一張絹帕,另一手輕輕扶住他的肩膀。他掙了一下,卻在我將冰涼的絹帕輕輕地按在他額上時,靜了下來。
我緩緩地給他拭汗,而他似乎早就習慣下人為他這麼做了,竟再沒有推開我。看著他紅彤彤的小臉,我輕輕地將他身上的花瓣和掛到的枯枝一點一點地細心拍盡,他的呼吸終於漸漸平穩,臉色倒是漲漲的。
我仍是從身旁的花叢中摘了一朵花,放在他的面前:“如意弟弟,我一直想把這個送給你……”
他似乎這才反應過來我究竟是誰,仍是揮手打掉了我手中的花:“我才不要呢,你是惡人。”
說罷他又竄過了我身邊,去拉跪在不遠處的宮娥和宮監:“再來,再來。”
我帶著笑意地看著他們玩耍,直到有一名未央宮的宮娥前來在我的耳邊恭敬地稟道:“太子殿下,回宮用膳麼。”
轉過臉,我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漢宮中一日只有兩餐,下午母后便回宮了。
我再次走進她的寢宮時,她正坐在窗前,竟沒有換過衣衫,身上仍是那件像戰袍一樣的黑裙,她的目光對著殘陽落日,夕陽的餘暉照在她堅毅的面容上,看上去好像一座雕像。那把青銅劍就放在她面前的案臺上,在殘照下發出奪目的寒光。
“母后?”站定,我嘗試著開口。
她並沒有看我,只是眺望著遠方淡淡地道:“皇上旨意已下,已在今晨快馬送至楚王轄,無可挽回了。”
我怔怔地道:“蕭丞相也說無可挽回麼?”
母后仍沒有看我,只是注視著窗外的紅雲殘日,臉上好像帶了一層金輝的面具一般沒有波瀾:“不錯。”
“蕭丞相還說了什麼?”我有些急切地問道。
母后看著天邊最後一朵燃盡的紅雲中如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