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咕嚕咕嚕喝下去,連最後幾滴也不放過,咂得瓶口直響。
“啊!好酒。告訴你一個秘密……”
我和託姆森張開耳朵,生怕聽漏了。小老頭說:
“告訴你一個秘密:解酒的最好辦法,就是醉了之後再來二兩。”
我和託姆森都笑了。我得承認,幾十年特工生涯,在我所獲取的無數秘密中,只有增田大佐的這個秘密最可愛。
此後的談判很順利。我們明顯地感覺到,增田貞知並不習慣隱居生活。這種在陰暗處躲藏的生活方式,已經讓他厭倦透頂。他答應去聯絡隱藏在各地的細菌部隊成員。當然我們開出的條件具有絕對的誘惑力。作為一個有過承諾的人,我不能寫出談判的細節。我們相互都有承諾,永遠保守談判細節的秘密,直到把它帶進墳墓。
他的聯絡並不順利。細菌部隊名義上是解散了,但他們似乎形成了一個更加嚴密的集團。背後有一個人,像影子一樣在控制著他們。
倒黴的是,增田貞知並不是這個集團核心圈子裡的人。直到35天之後,增田貞知把我們帶到鎌倉市,走到一家叫做“秋田診療所”的大門口,才對我們說:“有幾位朋友,要跟你們談談。”
不容我們問話,增田貞知就把我們帶進秋田診療所大門。
“嗨!您來了。”診療所門口,一個穿西裝的男子朝增田貞知彎彎腰。
“嗨!”增田貞知也彎腰還禮。
穿過診療所的幾個房間,從後門出去,經過一段迷宮般的回廓和小徑,來到一家叫做“和洋旅館”的二樓。從陳設和佈局上看,和洋旅館應該是當時鎌倉市最高階的旅館了。各個要道口都有一些穿著和服的閒人,但他們都逃不過我和託姆森的眼睛。從姿態上我們一眼就看出來,這些人都是訓練有素的軍人。
西裝男子順著樓道走到最裡邊的一個房間。
“嗨!”他朝門裡鞠了一躬,拉開方格門,把我們讓進房間,轉身又朝增田貞知嗨了一聲,把增田貞知關在門外。
走過一個巨大的屏風,後面是一個幽靜的小屋。一排木椅上,坐了三個穿和服的男子,年齡都在五十歲以上,氣氛有些嚴肅。
三雙眼睛怒視我們,不友好的態度明確地傳達出來。這是日本人的優點,我喜歡這種直接的表達方式。
“嗨!他們來了。”西裝男子朝三個人深深彎下腰,隨即退回到剛剛經過的屏風後面。
我知道增田貞知的軍銜是大佐,看來,他沒有資格參與這場談判。由此我也判斷出這三個人的軍銜最低也是少將級。
“將軍們,上午好!”託姆森比我更聰明,他也猜出了對方的軍銜,用美國式的幽默故作輕鬆地說:“不請你們的客人坐坐嗎?”
這時候我們才發現,屋子裡沒有我們的座位。
“將軍們”這一稱呼剛一出口,話還沒有說完,為我們帶路的那位西裝男子,突然從屏風後面走進來。我還以為他來為我們找座位呢,不料他揮起拳頭就朝託姆森下頜打去。
“混蛋!你竟敢羞辱皇軍!”他邊揮拳頭邊吼。
我知道他一定是把託姆森的幽默理解成了嘲諷。我想,託姆森犯了一個小小的錯誤。對戰敗者稱呼“將軍”時,要特別謹慎,尤其是這種時候。但無論如何託姆森是我的上司,攻擊上司就等於侮辱他的下級,當西裝男子揮出第二拳時,我牢牢抓住了他的手腕,怒視著他,順便試試他拳頭的力量,屬於典型的輕量級選手,跟我差了兩三個級別。
“中尉,請注意你的風度。”託姆森分開我們的拳頭。
西裝男子瞪著眼睛,朝我恨恨地哼了一聲,轉身朝對面三個人嗨了一聲,彎彎腰,退回到屏風背後。
“我喜歡這種歡迎方式。”託姆森揉揉下頜:“各位,我是託姆森上校,這位是我的助手,他叫……”
“嗯!”對面三個人中,坐在中間的那個人,突然揮手製止託姆森繼續說下去。他戴著一副圓圓的墨鏡,絡腮鬍,渾身上下透出一股森嚴。從我們進入這個氣氛嚴肅的談判場合開始,他們三個人一直都像塑像一樣,沒有動作,沒有聲音,也沒有表情。這是這組群雕第一次發出的聲音和動作。
“不要說出你的名字,也不要問我們的名字。”他把伸出來的大手放回椅子上,還原成一組雕像,慢悠悠地說:“你是誰,我是誰,都可以忽略,也必須忽略。你同意嗎?”
“啊,這就省事多了。我贊成這種交易方式。”託姆森說。
“請直接說你們的優惠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