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們都到緞聆殿,說是來探望修儀,實則來看她笑話。今日又見貴妃長相,方知陛下原是移情作用,早恨透了畫兒,此刻聽太后如此說,不禁更加厭惡這新貴妃,不過嘴上仍是應道:“母后說的是,臣妾怎麼能與貴妃娘娘相比呢!”
薛太后見目的已達到,便命李修儀回座,尚宮搬來檀木椅,賜貴妃坐下。“你方才進宮,不甚懂宮中規矩,陛下既疼你,你就該好好服侍,常規勸著重國事,保養龍體才是。各宮的主位們,都是進宮比你早的,你雖是貴妃,也要好好尊重。閒時多往來,一同服侍陛下,哀家也好省了心。”
“是。”畫兒嘴裡應著,心裡除了無奈還是無奈。
“聽說民間有規矩,喝了媳婦茶,要給媳婦紅包才是。劉尚宮,將我那九鳳纏絲簪拿來,賞了貴妃,再將那扇玉屏風送到德妃那兒。哀家上次去的時候,見你那裡太過素淨,也不好,還是裝點一些的好。”薛太后吩咐完,卻對德妃說道。
“臣妾謝母后恩典。”德妃在座位上恭謹欠身回應,畫兒也謝了恩,在心裡暗暗說道,這才是書裡常說的那種厲害婆婆呢,真是不好侍奉的。
“哀家也乏了,你們都散了罷。貴妃要服侍陛下,平日裡若無事,除了初一十五過來請安外,晨昏定省一概免了。哀家也喜歡清淨,若有了事兒,自會召見你。”薛太后懶懶的說了一聲。依今兒這情勢看,後宮裡是免不了要起大波瀾的,她雖然樂得看這貴妃栽跟頭,但也要不牽連到長慶宮才好。陛下一旦龍顏大怒,長慶宮也好交待。
“是。”畫兒不知薛太后在想什麼,只是心中暗喜,以後可以不用天天來面對這不好說話的老太太。各宮嬪妃依舊由德妃領著行了禮,恭送貴妃回承乾宮,眼見翠帷金縷八寶車遠去了,方各懷著心思回自己那裡去。
“愛妃來瞧,朕今日新得了此物,看實在精巧,便著人接了你來看。”聖景帝見畫兒來,眉頭便展開來,旁邊高遠鬆一口氣,帶著宮人們退了下去。陛下知道太后的脾性,恐娘娘在長慶宮吃了虧,便幾次打發人去問。看模樣若再不回來,就要直接上長慶宮去接了。聖景帝從案上拿了一件物事放在她手裡。畫兒細細的一瞧,不由得驚歎萬分。那是碧玉雕琢成的一隻玉蟬,碧翠中微帶黃色,愈顯得玲瓏可愛。那玉蟬雕琢細膩,鬼斧神工,連蟬眼,蟬須,甚至翅膀上的紋路都清晰可見,栩栩如生。
“真是巧奪天工啊!”畫兒將玉蟬託在掌中,邊仔細瞧著邊驚歎。
“愛妃若是喜歡,這玉蟬就給愛妃了。”聖景帝瞧著畫兒驚歎喜愛之色,只覺得這隻玉蟬來得真是時候,便不假思索的開口。
“謝謝陛下,但我瞧這玉蟬也是陛下的喜愛之物,君子不奪人所好,況且我平日裡也不大賞玩這些東西的,恐弄丟了,還是陛下留著罷。”畫兒搖搖頭,將玉蟬放在了御案上,卻瞧見御案上除了書籍摺子,文房四寶外,還另有一黃緞錦盒,便好奇的瞅了一眼。帝皇瞧見,便微微笑著,走過來攬了她到御案旁。
“開啟瞧瞧。”聖景帝拿起那盒子,遞到畫兒手裡。畫兒看他一眼,開啟了那盒子,卻見裡面只是一把尋常的竹骨折扇。將摺扇開啟,見了裡面清清秀秀的寫著韓愈的詩,卻原來是自己的字。
“我說呢,那日從博雅樓回府,不見了這扇子,想著是落在樓上了,也沒有再回去找,卻沒料到讓陛下取了來。”畫兒微微一笑,將扇子合在手中。
“當日朕瞧了這字,方知道那句‘天子重英豪’原是出自你手。後來遣人試探,竟讓你給糊弄過去。”聖景帝想起那日情景,不由低低笑道,將畫兒抱在懷中,輕吻粉頰。
“陛下用那種手段試探,可不是君子所為。”畫兒心下不安,轉身趁勢掙脫出來,笑語道。聖景帝也不惱,只搖搖頭,換了個話題:“朕瞧愛妃寫字,多用的是隸體。現今風行楷書,愛妃卻為何獨鍾隸體呢?”
“回稟陛下,我也學過楷書的,但總覺得習楷書規矩甚多,一筆一劃都要按著條理來,雖然各家有各家的風度,但看上去總覺得大同小異。隸書活潑,變化也多,生生比楷書多一份瀟灑自由來著,所以就多用了隸書。”畫兒鬆了口氣,這個問題倒是不難回答。
“這倒是合了愛妃的行事性子了。”帝皇笑著點點頭,知道眼前的不是那些庸俗脂粉,不能按尋常的規矩來。“朕還有摺子要批,愛妃若是無事的話,朕這書房也有不少歷代名家書帖,愛妃可以瞧一瞧,在這兒陪朕臨帖也好。”
“是。”畫兒精神一振,讀書臨帖習字,總能讓她感覺著自在鎮定,如今面對這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