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國對齊國滅宋一事所做的部署都考慮到了自身的利益以及相互之間的關係,然而這終究只是上層的互動以及軍隊的調遣,至於普通百姓方面,除了被滅國的宋國人要低聲下氣的受齊**隊幾天欺凌之後老老實實的當齊國臣民以外,他國之人都沒有受到什麼影響,該怎麼生活還是怎麼生活。
在邯鄲得到齊國滅宋訊息的當天,平原君府收租“大軍”在大管事鄒同親自帶領之下準時踏上了前往東武城的路途,經過一路風餐露宿,十天以後到達東武時,地處齊趙邊境的東武城內外早已駐紮了數不清的軍馬,到處都是崗哨關卡。雖然鄒同手執平原君府信憑,沒人會去難為他們,但鄒大管事還是不自覺的小心翼翼了起來,生怕手底下的人犯了什麼忌諱與軍隊發生衝突,回去沒辦法跟因為成武君府事件,已經明令各封君府僕役作jiān犯科必以嚴懲的趙勝交代。
東武邑就是現在的山東省德州市武城縣,在戰國中後期黃河主河道北奪海河入海,從東武城東邊流過,恰恰成了齊趙兩國的分界線,不過因為東武南邊黃河西岸的靈丘歸齊國所有,所以從趙國去齊國一般都從靈丘越境再渡黃河,以免遇上扼守黃河兩岸的齊趙軍隊。老百姓這樣走,兩國官府朝廷慢慢的也跟著一樣走,於是從東武南下靈丘過境再越黃河便成了不成文的規矩。
齊國在黃河西岸只有靈丘以及北邊靠近燕國的河間兩塊地方,恰恰是制趙的前進基地,戰略地位極其重要,為免趙國奪取向來駐有大軍,如今因為齊國滅宋之舉,趙國自然而然的往東武增兵,兩邊經意不經意的相互一對峙,已經頗有些劍拔弩張的戰爭意味了。而正是因為靈丘的存在,邯鄲主將廉頗此時已經親自坐鎮東武,所以鄒同要想安安穩穩的把租子收回去,也必須得先去拜見廉頗一番才行。
彼此都是老熟人了,更何況這地界至少在名義上歸平原君府所有,再加上趙勝的面子,廉頗跟誰虎臉也不可能難為鄒同,當下客客氣氣的接見了鄒同和范雎,接著就傳出命令,令各軍不得難為平原君府人眾。
趙勝從出生開始就住在邯鄲,當了封君以後也沒怎麼離開過,東武這邊更是很少前來,所以東武雖然同樣設有平原君府,卻只是個擺設,府邸設在東武城郊,地方倒是不小,足足五進的院落,但除了住著代表趙勝管理東武封邑的一二十個人以外,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東武的實際管轄權則在歸朝廷建制的東武縣官衙手裡。等鄒同一幫人住進東武城平原君府後,東武縣令帶著吏僚例行的拜見一番,又讓管理財稅的縣丞配合鄒同收租以後便該幹什麼便幹什麼去了。
收租子歷年早已形成了定製,也沒什麼太過複雜的地方,在鄒同他們來之前,東武這邊的留守人員便已經做好了前期工作,鄒同到了以後除了派出人員前往各處田莊聯絡三老以外,剩下的都是佃農在平原君府僕役的監督之下肩扛車運將糧食運往東武城上繳入倉之類的工作,雖然繁雜卻也單調平淡。
不過要說區別,今年倒也與往年有些不同,由於趙勝結婚,封邑這邊不可能沒有點表示,是以在鄒同他們來東武之前,東武這邊的平原君府管事庾賀就已經發下了令去,命令各處田莊自行籌備賀儀,準備隨運往邯鄲的錢糧一起送到趙勝那裡去。
籌備賀儀這事早有定例,也說不上是庾賀自作主張,不過庾賀一心想調往邯鄲任職,好容易抓住一次表現的機會自然要做到最好才行,所以在鄒同到了東武的當天晚上,等將鄒同和范雎鞠請進大廳便迫不及待的表上了功勞。
“……收租的事差不多就這些,各莊子添丁進口、老去散逸的情形,小人都已經歸納成集請大管事和範先生明rì覽示。呵呵,這一年的光景其實與先前也沒多大差別,人頭出入不大,不過是百十人的差別罷了。
今年公子迎娶夫人事關重大,小人沒敢怠慢,特別讓底下人點清了各田莊的人口,按人頭徵納賀儀,各處莊子都已經派下了令去,就等大管事說要多少數兒了。大管事要不這便訓示,小人也好儘快吩咐下去,免得耽擱了大管事的事兒。”
“呃……”
鄒同原來也準備收上些賀儀填補趙勝的大手腳,可是趙勝和季瑤都已經說了不但不要賀儀,還準備減一成的租子,這樣一來庾賀先前做的那些努力就算白乾了。鄒同一向將庾賀視為親信,見他一臉殷勤的模樣,早已經清楚他想借此機會博取趙勝好感,以便前往邯鄲當差的心思,一時之間還真不大好給他頭上潑涼水,所以下意識的看了看一旁坐著的范雎,才一邊思慮一邊緩緩地笑道,
“庾管事做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