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宗室的角度來說,趙勝在臺上就是他們的眼中釘,只有把趙勝轟下臺大家才能相安無事,對此雙方都心知肚明,那麼暗中的動作無意中著於明面也不是沒有可能。趙勝並不怕宗室們給自己使絆子,但在現在這個節骨眼兒上若是真出了事終究還是他極其不願看見的。
趙勝迅速將那個錦囊接了過去,開了口從中取出一副字絹,連忙走到燈下細細的看了起來。馮夷急忙跟了過去,極小心的壓低了嗓音說道:
“除了這封信,雲臺另外又給小人傳了封密信。就在五天之前,大王忽然發下明喻。令叔段交卸雲臺署差事前往魏國大梁幹辦。接替前些時rì風疾而亡的呂中管理雲臺署韓魏事務,而他留出的職務則由何值接任。何值是王宮扈從都尉,先前哪裡做過雲臺的事?
劉元百思不得其解,便問帶何值前來傳令的徐韓為徐上卿大王這是何意。結果徐上卿說,公子如今正在河間忙得不可開交。無暇他顧,朝中的事大王自然要多過問一些。而且……”
馮夷說到這裡猶豫了一下沒敢再往下說,趙勝見他忽然間住了口,下意識地將目光從密信上挪到了馮夷臉上,低聲問道:
“而且什麼?”
“諾。”
馮夷緊緊地咬了咬牙。微一俯身接著說道,
“而且徐上卿說了沒幾句便有些惱,責問劉元說:大王雖說將雲臺署交由公子和他打理,但云臺中人也別忘了自己的俸祿是從哪裡來的。難道還是先前的墨家,針插不進水潑不進,連大王都調不動人不成?”
“徐上卿當真是這樣說的?”
趙勝聽到這裡猛地倒吸了口涼氣,怎麼也不敢相信徐韓為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徐韓為這人一直以來都是個笑面虎的形象。雖然在下屬面前也保持著上官的威嚴,但幾乎從來沒說過這麼重的話。而且徐韓為與趙勝之間一直有著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利害牽連,趙勝之所以保舉他與自己同管雲臺署正是出於這個原因,他更不應該在幾乎相當於自己一系的雲臺眾人面前如此表現才對。
發火,責罵,訓斥雲臺署墨家子弟不聽大王調令……趙勝心裡突地一跳。猛然合上了手中的密信,唯一的念頭只剩下了一個——徐韓為難道在指桑罵槐,另有所指!
這不可能!趙勝登時心念百轉:徐韓為能有什麼目的?如果朝中出現了什麼他難以駕馭的事,他不可能不跟自己說,而此時的表現顯然有些反常了。為什麼會反常?雲臺署不聽大王調令?雲臺署並沒有不聽呀,僅僅只是有疑問罷了,他為什麼要大動肝火?他到底要說什麼?“公子”。“他”,“大王”……大王?!
馮夷是雲臺的司官。同時又是趙勝的親信,可趙勝卻是趙國的相邦。趙王的兄弟,因為趙國宗室的壓力,這哥倆本來就是一頭的,那麼趙王動了馮夷的班底那就相當於動了趙勝的班底,動了趙勝的班底豈不是動了他自己的根基……
整個趙墨特別是馮夷對趙國的忠誠其實很奇怪,並沒有與趙王的過多聯絡,一切都是從趙勝這裡轉折過去的。要不然馮夷也不敢將這種委屈用這種直截了當的方式告訴趙勝。趙勝明白這一點,趙王也不可能不明白,也就是說“針插不進水潑不進”確實是令趙王頗為頭疼的事。然而趙王剛剛從河間回去沒幾天就突然來這麼一手卻實在有些突兀了,畢竟就在幾天前他們還是兄弟齊心其利斷金的關係,那些反對趙勝的趙國宗室近支怎麼可能這麼快便達到挑撥離間的目的?
唯一能達到這一目的的可能只能是趙勝做了什麼令趙何自感權位受到挑戰的事,但一直以來趙勝都在這方面很是注意,宗室們又從哪裡去抓痛腳?就算他們挖坑設絆兒的當真找到了什麼藉口,以至於達到了挑撥離間的目的,以趙造、趙譚的心機又怎麼可能將這事做的這樣明顯,甚至可以說幼稚?一切的一切都透著怪怪的味道,趙勝一時之間根本無法理清楚問題出在了哪裡。
馮夷並沒有給趙勝過多的思考時間,見趙勝注意上了,忙重重的點了點頭,低聲應道:
“小人不敢說一句假話。徐上卿只是責問了幾句,見劉元不敢吭聲了便漸漸消了氣,又說大王將叔段調去大梁,也是看著叔段對韓魏極為熟悉,而且是雲臺之中壓得住陣的人,前往大梁接呂中的任恰是最佳人選。大王自會知會公子,讓他不要過多疑慮,何值雖說只是行伍之人,但身為大王近臣,做事極是穩重,到雲臺來坐鎮也是極佳的人選,希望雲臺中人當以家國為念,不要拿他當外人。
這些倒還沒什麼。只是。只是。大王不但將叔段調去了大梁,還將三十多名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