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早已過去,天頭浮起魚肚白,拂曉將至,眾人意興闌珊,紛紛告辭而去,只留下周繼君、碧華、墨落和一枝梅。
頰邊染著淡淡的醉意,周繼君敲擊著案緣,沉吟著,開口一笑道。
“如今的遊俠盟已成為雲荒屈指可數的大勢力,恭喜二位了。”
“同喜,同喜,君兄也是遊俠盟執事,日後天吾山若有什麼需要,儘管派人前來。”
墨落似乎酒興未消,又飲下半壺子酒,哈哈一笑道。
“君某今次前來,除了清剿餘孽,卻還有一事。不知墨兄、梅兄可曾在雲荒見到過什麼奇異非同尋常的人物或事物。”
聞言,墨落和一枝梅互視一眼,眸中同時浮起深思,良久,墨落搖了搖頭,放下酒壺。
“這雲荒一如往昔,除了戰還是戰,倒是出了幾個新晉強者,不過要麼隕落要麼漸泯於此,真沒什麼不同尋常的存在”
“墨兄,你怎沒提那個儒道書院。”
一枝梅插口道,聞言,墨落眸子一亮,頷首道。
“梅兄說的是,那儒道書院的確有些不一般,約莫建立於八十年前,那一年常見一中年男子在書院中對燭而讀,可一年後他卻消突然不見了。可不知為何,數次激戰書院仍舊存於那天問府中,絲毫未被破壞。”
“儒道?”
周繼君心頭一動,提及儒道他還能想起誰,自然是幼年時候帶著他逃離京城一路艱險卻仍然心懷憧憬的爹爹。
“敢問兩位那天問府在哪?”
“就在太清鎮南面兩百八十里地處。”
看著臉色微急的周繼君,墨落微微詫異,哂笑一聲開口道。
“君兄莫非想去那裡?剛來遊俠盟便要走,君兄也太不夠意思了。”
“墨兄莫怪,此事關乎君某家事,再說天吾山和雲荒同處一洲,日後有的是機會。”
說著,周繼君起身,朝著墨落和一枝梅拱手道別,攜著碧華躍出太清鎮,朝那天問府飛去。
“大魔頭,似乎第一次見你這麼著急,那天問府究竟有什麼不同尋常?”
看著神色愈發焦急的周繼君,碧華疑惑地問道。
“我可曾和你說我爹爹的事情。”
“嗯,那個儒道大家大魔頭,你不會認為那儒道書院”
碧華張了張嘴,卻沒再說下去,周繼君幼年時候的事她自然知道,若非那番磨練,他也無法擁有今日的成就,一路跋涉,周繼君和他爹爹的感情不可謂不深,即便如今成就穹天,立於四大部洲之巔,可週繼君並非那種無情無義的修煉者,對於他爹爹的敬仰從未消減過。
成聖的機緣在雲荒,莫非和大魔頭的爹爹有關?若真如此,勢必會牽扯到大魔頭,即便他不欲成聖,也會一步步將他逼向那條道。
沒來由的,碧華心中生出一絲不安,黛眉微蹙,在她腳下,正是那方古樸卻透著高深莫測氣息的書院。
“到了。”
周繼君按落雲頭,攜著碧華緩步走進書院,樑柱間佈滿蛛絲塵埃,可在內堂中卻隱約傳出一股周繼君熟悉無比的氣息,這股氣息天地間少之又少,也只有修習過的人才能察覺到,正是儒家道意。強壓下複雜的心意,周繼君走入內堂,下一刻,目光落到案頭那個古樸的印章上,肩膀再也忍不住顫抖了起來。
香風襲來,碧華從後挽住周繼君的臂膀,柔聲問道。
“有什麼不對勁嗎?”
“那塊印章正是我和你提到過的儒道印章,那年爹爹正是用它救下我的性命。”
周繼君靜靜地說道,伸手摸索著色澤黯沉卻不落塵埃的印章,苦笑著搖頭。
“爹爹確實來過,應當是在我還困於離恨天上時,卻不知為何將它留下。”
目光移開,落向一旁未寫完的書卷,久沒人清理,上面已覆滿厚厚的塵埃,碧華捲起袖口撣落塵埃,捧起書卷輕聲讀念起來。
“貧而我諂,富而無驕,何如?大魔頭,看來你爹爹他是有意將印章留下,這裡既無爭鬥的痕跡,連這印章安然妥放,應當無事。”
深吸口氣,周繼君點了點頭,目光凝滯在未寫完的那段字句上,若有所思。
這句話明顯是個問句,當有後文才是,可爹爹未寫完就離去,莫非是想讓自己來寫完?貧而我諂,富而無嬌意為貧窮而不能諂媚,富貴卻不能驕縱,緊接在後面的又該是什麼。
不由自主地拾起筆墨,周繼君沉吟著,遲遲沒有落筆。
早在雲州時候,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