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很難堪,哭得很傷心。在如絲的雨幕裡,夜晚降臨了。我懷念那溼冷的風吹在清亮的灰色的天空裡的日子,那是白天。
我感到,衷心的對不起。
作者有話要說:
☆、死過百遍
血液染溼了地板和茶几下面的報紙。不知道什麼時候掉在那裡的報紙,吸水效能特別好,一下子吸收了血液,變得厚實而沉重。花膏的腦袋擱在茶几的踏腳上,看起來有點好笑。因為那姿勢特別扭曲,她膝蓋還跪在地上呢。或許她苦惱的只是怎樣能夠把身體放平,頭可以枕在地上,把頸椎放平,而不是這樣像是扭成了90度,會阻礙血液流通,也扭傷筋骨的姿勢。
“喂,你殺了她啊。”
殷沓沓看著還在不斷流出的血。李言平淡地說,“嗯。”
“你是想看著她死去嗎。這樣子讓她慢慢死掉真的沒問題嗎。再下去就要冷掉了啊。”
“嗯。”
李言清晰而堅定的視線飄落在她的身體上。溼熱的血液像是倒翻的茶杯裡的茶水一樣流了出來。那插在她腹部的刀柄上有一顆星星。殷沓沓走過去,手握住刀柄。
“她總是不善於表達自己。她是那麼地,善良……”
血手抓住了殷沓沓的胳膊。她痛苦地落淚,痛苦地說話。
“她被忽略得,太久太久了。她,已經習慣了一個人獨自吞下所有的痛苦。她,真的好悲傷……”
“所以你就放任她這樣任性妄為,直到你死掉嗎。”
“我,不能讓她受到委屈……”
“你有。你聽到她說她有多委屈了。你簡直就是她的殺父仇人——啊嘞,不是……”
“不能讓她……感到悲傷啊……”
“明明已經很悲傷了。你就是不會教她堅強。”
“堅……強……”
她笑了。微微地笑著,“她不能堅強……那很痛苦……堅強是……有代價的……”
“聽清楚了,我說的是堅強,不是逞強啊。你不讓她學會怎麼去面對自己,卻任由她在過去與現在一直迷茫,一直沉溺痛苦,學不會往前看,往前走,活該你死。”
堅強,和逞強,有什麼區別?……
“區別就是堅強是真的放開了,而逞強只是裝出來的而已。嘿,我說你語文怎麼這麼差勁。”
我恨你。這是真實的恨,□□裸的恨。血液將我的眼睛衝紅,我只能看到你。再一次,我們又將墮入無底深淵。我不要再一次地仇恨你,不要讓我們的悲劇變得更為深重而血腥,醜惡備至。我不要再重複那樣的過程了,冰冷,將我的身體變得冰冷,讓我的大腦為之凍結。我快要死了。全是因為你。
我要殺了你,讓這一切結束。
死吧你。你死了我們就不會有痛苦,一切結束了,我已經不愛的愛人……再見!
“救救我……”
一隻手又抓住了殷沓沓的腿。殷沓沓低頭看著她,像是看著地下爬的小蜥蜴一樣。
“救我……”
花膏吐著血沫兒,“送……送我去醫院……”
“哦,你現在知道要珍惜生命了?”
殷沓沓很憐憫她。
“我……如果沒有我……她……不可以……”
如果沒有我,她就不行。站在雨裡失落的女子低著頭,被雨水打溼的衣服和頭髮。
“你覺得你很偉大麼。”殷沓沓輕聲地說。“其實你連條狗都不如。”
救救我……花膏攥著她的腳踝,死命地往她身邊挪。殷沓沓蹲下來,摸著她的額頭。這種摸寵物式的摸法讓花膏的眼睛暫時地霧化了一下,然而她抓住了殷沓沓的手,一條帶血的手鐲。
“你想活下來嗎?”
花膏將嘴巴湊到殷沓沓耳邊,卻什麼也沒說。她只是使勁拉住殷沓的手,眼裡寫滿求生慾望。
“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在那個夜晚,你犯了你這輩子犯下的最大錯誤。我告訴過你了,殺掉她……如果你不殺她,她就會殺你,我沒說過嗎?”
李言推開殷沓沓,蹲下來,瞪視著花膏。花膏縮回了手,裝死躺在地上。
就是這個人……曾經一次又一次地在家裡等她回來,給她做飯,也曾在黃山頂上,一步步揹著她爬山。“為什麼啊?”“什麼為什麼啊?”“為什麼要揹我啊……快放開啦……大家都在看……我很重的……”“沒什麼,我力氣大,能揹你!”在山頂上看的日出,潮溼而悶熱的森林的感覺。就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