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把我當傻逼。媽媽才是真的對我好,媽媽說,每個人,要當真的人。”
她睡著了……夢見了一個亭子。在那個悽風苦雨的夜晚,她坐在墳堆邊,閃電不停地在頭上劈過,雷聲轟隆。她捧著花盆,坐在那兒,一動不動。從樹林裡走出一個渾身是水的人,眼睛睜著,那眼神明明白白看著她。她向她伸出了手,像是索要生命一般,長長的指甲。哀蟬,哀蟬,悲哀地,鳴放在夏天的末尾的昆蟲的聲音……
“你的身體怎麼這樣破損不堪了。”
那個人在墳墓前跪下了,摸著墓碑上已經被雨水沖刷掉的字跡。
“我們都在等待,不是嗎?”
作者有話要說:
☆、烈焰慾望無盡
那個人搖了搖頭。帶著腐臭的氣息,紅色的肉掉在地上。因濃往旁邊移了移,只是抱著花盆,看著天空。雨滴進眼睛裡,她閉上了眼睛。再睜開眼睛,只看見比血更紅的雙眼,從眼裡滲出血跡的,像是被針刺過的眼窩,還有翻不下去的眼皮。一切就像是恐怖片那樣,她與那雙眼睛四目相對著,純潔的雨水不斷地洗涮著她們之間的關係。
是很恐怖,但是我只覺得很哀傷。應了她的名字,快要死去的動物的最後一絲喧囂。
因濃咀嚼著什麼。她將碎骨頭從嘴裡吐出來,那個殭屍樣的東西彎下腰去撿了起來。“這樣?”那具身體伸長了脖子像在問。因濃說,“就這樣啊。”
“就這麼點兒?”彷彿在問話的樣子。因濃看著她那張面目全非的臉。從墓裡爬出來,在林間遊蕩,身上帶著鐵鏽,在雨水裡穿行。血與鐵的氣味,瀰漫整個夜晚。
因濃將骨頭碎渣放在她白白的手上。只剩下一小塊手,被水泡白了,像個饅頭,小小的很可愛。
“她會來找我的。這是你的。”
“不,她不會來找你的。”
殭屍含混地說。她搖搖頭,脖子也快要支撐不住歪扭七八的頭了。頭皮露出縱橫不一深深的青色溝壑。吳因濃也搖搖頭,學著她的樣子,“她會來找我的。”
夕陽西下,殷沓沓在天涯。她穿過四個街口,看到一幢樓房。五樓上有人在澆花,拿著綠色的噴水壺倚靠在窗上,那水柱也能看見。我的視力又提高了,她想。她穿過馬路,避讓開載著人的摩托車,和接小孩放學回家的老頭,以及外賣的助動車。
“我問你一個問題啊,這個問題我想了很久,都快哭了。”
迎著夕陽殷沓沓眯起眼睛,像是一隻貓。她想起來了,她其實更像狗。“這個問題很難,真的很難。我想問一下,我,假設有一天,看到一個人跳水自殺了,我跳下去救她,把她救了上來。這本來是很好一件事,但是,但是……”
她吞吞吐吐的。
“如果我來大姨媽了,怎麼辦?……要告訴別人嗎?別人會看見的。水被染紅了,我來大姨媽,可能這樣下水,會留下後遺症,婦科病。怎麼辦,這本來是一件很好的事情,英雄救美……不是美吧,可能是男生。我不想救一個男生,最好是女生吧。可是要是加上來大姨媽這件事,就感覺,全部不對了。好像是我犯了罪一樣。本來很好的事情,怎麼會……”
殷沓沓回到了家裡,用鑰匙開啟門。吳櫻穠在用拖把拖地,拖布在地上拖過一條條亮亮的痕跡。她讓殷沓,“稍微等一會兒哦!……”殷沓就站在門口,換上拖鞋,然後以不碰到水跡的姿勢走去了臥室裡。
吳櫻穠在廁所裡絞水。她從客廳牆外面伸出一個頭,偷偷看殷沓沓在幹什麼。殷沓沓在澆花,把那盆綠色的植物的土壤再灌滿水。
太陽快要落山了。
植物的影子在餘暉裡像是一個人一樣。葉片隨風擺動,街上傳來鬧市的喧囂。殷沓沓把植物搬進房中,關上窗門。她回頭,看到吳櫻穠在客廳裡小姑娘一樣偷看著她。
“進來。”
吳櫻穠把手藏在身後走進來了。殷沓沓說,你背後拿著什麼。
“是……這個。”
吳櫻穠把手拿到身前,攤開看著手心裡的塑膠片。“這是什麼呢?是土裡的垃圾嗎?”
“從土裡挖出來的?”
殷沓沓對於吳櫻穠私自動過盆栽裡的土這件事感到很不可思議。盆栽是家裡唯一有土的東西,而且那沾著泥土的塑膠片也看起來非常像是從那裡挖出來的。
“對啊……那盆東西,看起來很好看。”
在吳櫻穠沒有想到的情況下,殷沓沓把她壓倒在床上,脫了她的衣服,一口咬在她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