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源不斷地順著指縫滴落在衣上,明豔的血水順著衣沿滴落,暈染了潔白的床單。
良久,季簫陌靜靜地看著閉眼安睡的穆水清,雖然解了毒,但臉上的紅暈仍未褪去,正低喃細語著冷。他將被子蓋在她裸露的身上後,頭向後仰著靠在冰冷的牆上。
他閉上了眼睛,雙手無力地垂落著。手腳的力氣正慢慢地流失,一瞬間季簫陌只覺得渾身體力都被抽沒了。
“王爺,屬下帶來了寧太醫。可否入內?”屋外是白夜一如既往淡漠的音線,季簫陌想應一聲,卻發現連挪動唇瓣的力氣都消失殆盡了。
“噓……王爺正跟王妃……白夜,別去打擾……”
白夜屏息凝神,總覺得屋裡安靜的有些詭異,而且還透著一股濃烈的血腥氣。
“不好!”他心下一凌,掌風一起,猛然將大門推開,急急入內。
三人踏門而入,見季簫陌靜靜地躺在似血的妖紅之中,滿身皆是觸目驚心的斑斑血跡。而穆水清窩在被窩裡,香肩半遮半掩著裸露在外,正美滋滋的睡著。
“王爺!”除了五年前的那次,青竹何時見過季簫陌如此虛弱蒼白的模樣,她雙腿發顫地跪在床前,淚水止不住地流下:“王爺,你身子還未好,怎麼能動亂內力呢……奴婢還以為,以為王爺是……”
她賞了自己一耳光,自責道:“是奴婢不好,若是知道王爺是這般逼毒,不如奴婢自己來……”
季簫陌知曉自己若說是逼毒的話,青竹一定千萬個不同意,所以便讓她會錯意,支開她。青竹的內力不高,在逼毒的過程中極有可能內力盡耗,到時候毒未逼出,青竹卻是大傷,甚至有可能因此也中了媚藥。他怎會捨得自己視為姐姐的女子這般重傷呢……而他本身極為禁慾,又是會武之人,即使中了媚藥也能想盡辦法壓制。
“寧太醫,請先看看穆水清。”他沉聲囑咐。
“王妃中的是玉女散,入水即化,只對女子有效。中了此毒的女子會變得孟浪銀蕩,主動求歡。若是一個時辰內不合歡,中毒者將氣孔流血而死……即使合歡了,對身體也是大傷!所以是極其惡毒的媚藥!”
寧太醫連忙扣住季簫陌的手腕,雙眉蹙成了一條線:“微臣還想王妃如何解毒解得毫髮無傷,畢竟這毒性即使用內功逼也不可能全部逼退,王爺竟然將毒往自己身上引!”
季簫陌的唇瓣滿是鮮血,卻笑得很隨意:“我身上的毒又不是隻有這一個,早已習慣……多一個又如何呢……”他淡淡地看了穆水清一眼,“但她卻熬不住啊……”
“幸好這玉女散只對女子有效,否則王爺慾火焚身,七孔流血時,誰來救你!”見季簫陌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寧太醫又是急又是氣,但見他虛弱無氣的摸樣,十分不忍責備,只對青竹嘆道,“王爺之前壓抑的毒……發作了……青竹姑娘,王爺這段時間需要換藥。我會重新開一道方子,繼續壓制王爺體內的毒!”
季簫陌的身子虛弱,最大的原因就是當年重傷治療時,被人下了整整兩年的慢性毒,不知不覺間喝了兩年的毒藥。毒入骨髓,將他一身引以自豪的武功廢得七七八八,更別提那時明明能治好的腿疾,也因為耽誤病情,徹底落下了病根,造成了今日的殘廢。
不,準確的說,若他那時治好了,此時,他恐怕已經不在世上了……
之後又過了三年,明面上假裝喝著加入微量毒藥的藥湯,實則暗中偷偷壓制著身體內部的毒藥,靜心調養。如今,強硬驅使內力必然造成筋脈大損,原本毒物侵蝕的身體本就破落不堪,此時恐怕當真千瘡百孔了……
“是,有什麼奴婢能做的請儘量吩咐!”青竹踹了一腳白夜,瞪眼道,“還不快去給王爺抓藥!王爺若是有事也是你護駕不利的原因!請個太醫都磨磨蹭蹭那麼久!也不知道去哪裡偷懶了!”
白夜雖然時常擺著一張面癱臉,但此時不得不委屈了起來:“貴妃昏迷不醒,陛下召集了值守太醫院的幾名太醫,今日正好是林太醫當值。”
“她……怎麼了?”
“剛才貴妃差點滑胎,好在我和林太醫急急趕到,將孩兒保了下來。”寧太醫撇撇嘴道,“聽說貴妃在今日宮宴上跳舞了,她剛懷孕三個月,怎麼能做此等激烈的動作了……老夫和林太醫將命垂一線的胎兒抱住,她非但不道謝,還口口聲聲申辯是老夫下的保胎藥有問題。此等女子,真是難以溝通!”寧太醫才想到季簫陌原和李貴妃是青梅竹馬,親暱無比,連忙住了嘴。
季簫陌只是輕笑了一聲,緩緩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