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相敬如賓,至少也該有點笑容吧。
秦觀和陳默一起吃了中飯,沒有特地支會李氏,陳默只送他出了自己的院門,然後在門檻那裡坐下,他拉著她的手說,“我離開以後家裡就交給你和雲錚。李妹她知道分寸,你不要為難她。剩下的,就是你要照顧好自己,別讓人擔心。”
她點點頭,沒有要跟他說話的意思。秦觀忍不住問,“你會想我嗎,像平常的少年夫妻那樣,分別以後會想我嗎?”
這句話是輕聲問她的,陳默不可置否。
平常的少年夫妻應該有的新婚燕爾,他從來沒有給過,連簡單的一句問候,也是現在才有的,他們怎麼可能跟別的夫妻那樣,連相敬如賓他都做不到,陳默還有什麼好說的,“你也會想我嗎,真的把我當作你的妻子那樣尊重和愛護,讓我同你一起共富貴,而不是讓我一個人承受苦難。倘若你真的是這樣想,你就算不說,我也會把你的安危放在心頭。”
他一愣,然後苦笑,“早就知道你當初在京城的名聲,一口好才,連皇上都誇讚你。不想我就不想吧,我真的走了。”
“秦觀,要來的東西始終是要來的,那不屬於你。”在他臨走前,她給了他一記刺傷的痛,淡淡的一句,烏黑的眼底,藏著類似故意的東西。
冷漠的婚姻:鸞歌(八十三)
其實她比誰都聰明。
他走出大門,難得笑了,然後這樣跟雲錚說。不是平常那樣隻眼尾睨人的笑,確實是因為發覺陳默的聰明,怎麼就一直沒有看出來呢,她那副淡淡的表情,明明就是恭謹下帶著的疏離,時常會讓人有種挫敗感又非常的興奮。
雲錚分明是偏袒陳默的,“她只是一個二十三歲的女子。”
秦觀站在馬車前點數著運往江都的物品,空下來的時候,斂下笑容,時常在外人面前顯得溫和的面孔有些陰沉,但眼神發亮,“你錯了,我溫和,她比我更親近別人,我沉默,她比我更沉默,她是另一個我。雲錚,我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急切,我非常想要知道另一個我是什麼樣的。”
清秀的年輕管家看清他眼裡的情緒,認真而且迫切,他把帳冊放在馬車裡,“想要了解一個人往往不是什麼好事。”
將算盤擱下,秦觀也覺得自己似乎說得太多,把話題繞開,“我走了以後你替我好好照顧她,我儘快回來的。”
其實平常和雲錚是無話不談,他沒有防備過雲錚,但今天他突然想要保留一些,這種快要漲滿的心情,他只想自己一個人知道,要不然就說給那個固執的女人聽,都要安全得多。
他擅長窺視別人的內心,不意味著他願意讓別人聽到自己的內心想要的是什麼。可是不知道,這個女人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不在是那個別人。
帶著這樣的心情,秦觀踏上去江都的路程。到了當地,他親自打探了陳家現在的情況,果然不太樂觀。
當天說連夜出走的陳老爺,其實並沒有走遠,而是在十幾裡外陳家老宅子住下,屋窄屋漏,陳夫人的老寒腿又犯了,曹煥的能力,也只能保住一家人性命而已。但是忙於金礦的堤壩修築,秦觀只能讓身邊信得過的人拿些錢財送過去,一來二去沒有跟陳默寫信告知這件事。
好不容易安頓好江都這邊的事,秦觀也曾上門拜訪,但下人說老爺夫人不在,他急著趕回京,便沒有多待,匆忙起身離開。
半路上遇上曹煥,兩個人虛應著對方,在一家驛站小酌幾杯,除卻陳默的原因,他們兩個人本來就是對頭,什麼都要拿來比較、較真,以前還爭過女人,只不過那已經是少年時候的事了。
曹煥細長的眼微眯,舉著酒杯的手平到秦觀眼前,然後秦觀聞到他袖裡淡淡的花露味道,陳默就愛用這種藥膏,可以吃,還能塗抹在身上,讓她一身的肌膚都柔嫩白皙。
秦觀不動聲色,但握著杯身修長的指節泛白,曹煥將酒一飲而盡,細長的眼有了絲笑意,隨後站起身告退,秦觀也許維持著風度,送他出了門,同少年的爭鬥相比,他們成年以後的比較,顯然多了一點惡意。
冷漠的婚姻:鸞歌(八十四)
這已經是李氏第三次從門口經過,裙角的藍邊在門口若隱若現,陳默摔了手裡的帳冊,“有話就進來說。”
李氏牽著金兒的手進來,把瘦小的孩子推到陳默跟前,“少夫人不肯讓我在旁邊伺候,雲錚到底是個男人,不如就讓金兒跟在姐姐身邊,學點東西順便幫你做些事情。”
“金兒今年六歲了吧,我第一次進帳房的時候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