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一向膽大妄為的蟲蟲漲紅了臉,略有些侷促。
被人打擾了好事,她當然有點氣急敗壞,有心想問北山淳怎麼到人家的房間都不敲門的,但恍然想起這是他的王宮,他自然沒有這個習慣,只得挫敗地垂下頭。
她犯了太歲嗎?不能和大魔頭順順利利上床就罷了,現在連聽他一句情話都要被打擾,真是流年不利!
「北山殿下,何事?」花四海問,那化不開的冷重久回到他的眉宇之間。
北山淳雙手亂搖,臉上還有些可疑的粉紅,「沒事啦,我只是想讓蟲姑娘給我講講死海之底之事,我好奇得很哪。」
「這有何難?」花四海轉過身,對蟲蟲溫言道:「你和北山殿下聊聊,我去去就來。」
蟲蟲拉著他的衣袖沒鬆開,感覺他不在身邊就不踏實。
「我只在須變閣中走走,你一叫我,我就回來。」他低聲說給蟲蟲聽,也是說給北山淳聽。
蟲蟲戀戀不捨的放開他,目送他的偉岸身影走出大門,又回頭看了看北山淳,見他面容雖然稚嫩,但眼神好像包著一層水一樣,悠遠深邃,令人捉摸不透。
「蟲姑娘對本王很好奇嗎?」北山淳突然說,神色轉變,驕傲尊貴,一份王者的氣質逼人而來。
「你變來變去,我分不清哪個是真正的你。」蟲蟲優雅地坐下,「你一會兒是個溫和純真、平易近人的少年,一會又是一個睥睨天下、高高在上的王者,我不知道要對這兩個中的哪一個講話,混亂得很。」
不是她主動優雅,實在是北山淳派人送來的衣服太美麗也太束縛人了。她生平第一次乾乾淨淨、漂漂亮亮在花四海身邊,但其實——她不得不說——非常不舒服,坐在他懷裡也不能肆意妄為,還不如平時像個小破落戶一樣來得自然。
北山淳一挑眉,從沒有人敢直說出對他的觀感,這個天門派低階劍仙是第一個。
「你看你看,就是這個樣子,帥是帥得很,但讓人心裡不安,怕得慌。」蟲蟲一指北山王的臉。
北山淳笑了, 因為這話也是旁人第一次對他說。
不知怎麼,他心情有些舒暢,彷彿有人幫他卸掉了鎧甲,感覺一陣輕鬆,「本王只有一個,不過是不同的面貌罷了。比如你,在尊師面前和在魔王殿下面前,只怕是不一樣的吧?」
蟲蟲抓了抓她那頭大異常人的紅髮,沒有說話,想起她對白沉香的態度,多少有點慚愧。
「我們北山一族雖屬人道,但遺有異能,壽命大大長於他人。只是異能潛伏在體內,何時出現,我族人的面貌就停留在那時,不再成長。所以,我哪怕活到一千歲死去,也還是這副樣子。」他說著嘆息了一聲,顯得無比寂寞。
「青春永駐?買糕的,真是上天恩賜!」蟲蟲羨慕地輕叫一聲。
唉,為什麼她沒有這個異能?不然不用天天研究柱子島主的駐顏術那麼麻煩。
北山淳不知道這個「買糕的」是誰?但是苦笑一聲,「假如本王修仙或者修魔,這是個不錯的天賦,可惜我身處人道之中,這遺傳的異能還真折磨人哪。蟲姑娘想,你所認識的、在意的、憎恨的、厭惡的人都一個一個死去,唯有你還活著,一批一批送走他們,那是什麼滋味?況且,異能不知何時出現,倘若在稚兒之時就出現,那就永遠也長不大。我有一個姐姐,停留在六齡之貌,還有一個哥哥,從出生就有異能了,永遠是個嬰兒之身。蟲姑娘能瞭解嗎,那是什麼感覺?」
蟲蟲愣了,不知道北山淳為什麼突然和她說這些,事實上連北山淳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要把心裡話對一個敵對的女人來說,或許只是因為她直率地說出了他內心深處的絕望。
其實說了有什麼關係?這麼多年了,偶爾能遇到個能說話的人也不錯。那就一吐心中鬱氣吧,反正最後這個女人和那個魔頭都要死!
「好像很慘的樣子。」蟲蟲想了想,有點同情北山淳。
生離還是死別,哪一個更可怕呢?各個人都只是他的過客,走過了不能停留,他只能站在原地,不停的失去、失去、失去,這確實是件可怕的事。這樣的人,應該不敢去愛一個人吧?明知道不過幾個年光景就分別,誰敢付出真心呢?那份孤寂,確實不是常人可以理解的。
「不過你可以和其他五道的人做朋攻,他們的壽命長,可以陪你。」她熱心的幫著出主意,「或者你的家人可以陪伴你啊,你也可以和本族之人交往。」
北山淳的眼睛眯起,看不出是什麼心情,只道,「是麼?做為人道之王,我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