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將杯中的殘酒一口喝盡,之後抓起另外一壺酒向周繼君這桌走來。他走起路來兩隻腳一深一淺,竟是個陂子。
“我請你們喝上幾盅。”老闆將酒壺重重摜在木桌上,不僅將補眠的周繼君驚醒還把月羅剎和沙摩尼都嚇了一跳。
“今是怎麼了?我在你這喝了這麼些日子酒,都沒見你大方過?”月羅剎眉頭一挑,陰測測地問道。
“我高興請你們,怎麼,還不樂意?”老闆臉一橫,說著就欲將酒壺拿走。
“別,別。”月羅剎轉眼換了副嬉笑的表情,一把將老者拉住,“不要錢的酒不喝白不喝,我這個窮小子賺點金銖給這兩個小子買酒喝還是靠紅顏坊給姑娘們抹妝打扮。嘖嘖,這酒聞起來怎麼和我平日裡喝的酒不一樣。”
哼哼了兩聲,老闆自顧自地坐下,往碗中倒滿酒,抿了一口,倒映酒影中的眸光裡流露出一抹沉湎。
“這酒名曰夢川醉,取炎州夢泉之水為原漿,用那炎州望龍川四年一熟的川奇稻做塊曲,再由炎州美麗的女子親自花上三個月時間將塊曲重複搗碎整合,讓其香澤能更大程度散發開來,最後混釀成美酒。三年成酒,為下品,只品其醇。十三年成酒,為中品,色香味俱能令人醉不酣言。而在地窖中封沉三十年所釀成的夢川醉則為上品,為這七州三大奇酒之一,不僅有色有香,更有酒情酒意,品其者無不沉溺其中若聞雅樂繞樑三日亦是回味無窮。
頓了頓,老闆看向被他這番話吸引一臉好奇看向酒壺的周繼君,眼中閃過一抹黯然,卻意味深長地接著道,“炎州女子火辣多情,又極為忠貞,愛上一個人後會為他花上三十年的歲月釀上一窖夢川醉。可被她們所戀上的往往是流連在炎州和滄海間的多情浪子,浪子多負心,這些女子空逝紅顏守著滿滿一窖的夢川醉苦苦等候著,待到白頭老去卻依舊是望眼欲穿。”
“因此,世間的上品夢川醉大多香而膩卻又帶著點點凝而不散的腥澀,若海風陣陣劃過心頭,思念穿腸過,空空蕩蕩若真若幻。便如我手中這壺。”
心頭閃過思念和悵惘,怔怔地望著老壺中漣漪不起的夢川醉,周繼君腦中浮起了那個一直沉積在心底的身影,梨花落魚塘前孑孓而立的佳人,溫暖清香的懷抱,纖纖素手拂過自己臉蛋的心動,以及臨別時讓自己魂牽夢縈卻傷入心底的一吻。眼中流轉著淡淡的波橫,周繼君忽地一把抓起那壺夢川醉將酒碗倒滿,仰頭飲下。紅暈漸漸在他臉頰邊飛昇而起,眼前恍惚出現了那個白衣清濯的女子,她眸若秋月高雅絕美的臉上浮起一絲淡淡的笑意,對著周繼君說,記住我,記住這個感覺……
“依依……你到底在哪呵。”望著空空的酒碗,周繼君麻木地喃喃道。
看了眼周繼君,月羅剎忽而一笑道,“誰沒有那點情傷往事所戀的女人,可是,小君君啊,作為男人,若你整日陷入情思卻是一點用也沒有。女人都是崇拜強者,只要你變得強大,何愁她不回到你身邊。”
淡淡地看了眼月羅剎,周繼君眼色朦朧,輕彈酒杯輕聲道,“你不懂。我那時候是一個什麼都不會的廢物,可她依舊對我那麼好,哪怕我變強的契機不足億萬分之一,她還是默默地陪著我,甚至想要用她的生命為代價來讓我變強。現在我一步步走向強者之路,可她卻消失了,我只知道她在茫茫東海邊,卻不知如何找到她……我總有種感覺,我變得越強,她離我的距離卻越遠……”
未等月羅剎開口,酒肆老闆一口喝酒碗中酒,“啪”地將酒碗摔在木桌上,嘆了口氣道,“這世界上有無數像你戀人亦像炎州女子那樣的女人,她們在你窮困潦倒一無所有的時候陪著你,默默地在你身後打理照料,一心一意期盼你能獲得好前程。然而待到你飛黃騰達衣錦還鄉時,回頭再望時,她卻已然離去。或是你負心將她忘卻,或是她自己走了,為了只是不想讓你心中再有一絲牽掛,再有那落魄時候的陰影。因為她知道,她只屬於你生命的前一段,那一段雖苦卻樂的日子,待到你人生得意時候,她心中的那個男人卻漸漸變了,再找不到那時的感覺。”
酒肆中忽地安靜下來,客人們漸漸離去,只剩下這桌四個默然不語的男人,沙摩尼一臉懵懂痴痴地抓著光圓的腦袋,而周繼君、月羅剎和酒肆老闆則神思飛蕩,目光閃著各自的心思卻不知再想什麼。
“來,為了這世間的痴女子,飲滿這一碗。”月羅剎拾起酒壺給四人倒滿酒,落到沙摩尼那時,眼中閃過戲虐,“小摩尼,你也陪哥哥們喝上一碗罷,你喝的不是酒,是這世間情誼。按你宗門的規矩,也不算是破門規。”
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