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有妖怪!”那人抱頭大喊,爬起身來不要命的往回跑。令狐玉兒啐道:“呸,你才是妖怪!”
話音未落,只見一道銀光閃過,那瘋跑著的強盜忽然身形一滯,隨即軟趴趴地撲倒下去。令狐玉兒一愣,只見那人後腦之上正插著一把匕首,鋒刃已經完全沒入了腦中。
那洛琦月哪見過這樣的殺人場景,加之之前受到不小的驚嚇,身形一軟,便要摔倒。令狐玉兒連忙上去扶住她的身子,讓她靠著石壁內側休息,一轉眼,又只聽得那三哥一聲慘叫。兩女忙循聲看去,只見那阮玉姝竟然用雙指刺進了那三哥的雙眼,強盜一陣亂彈,阮玉姝滿臉血斑,但神色一點不改,似乎絲毫不見那人的痛苦。
兩女大驚,如此景象渾然衝擊著兩女的心臟,那洛琦月雙眼一白,頓時嚇暈了過去。玉兒站起身來,呵斥道:“喂,你幹嘛這麼殘忍,他也是人啊!”
阮玉姝聞言一陣苦笑,忽的露出一抹狠意,兩指用力一插,那三哥啊一聲慘叫,隨即便沒了動靜。阮玉姝拔出雙指,只見那人雙眼已是兩個血洞,此時整不住往外淌血,見著那恐怖的樣子,玉兒心中一陣狂跳。
阮玉姝冷靜地站起身來,慢慢地回身,步伐沉重地走到了棧橋的另一端,她俯下身去,軟軟的坐在地上,拿起那把宋天啟遺落的斧頭不住端詳,淚水如斷線的珠子,不住打落在斧刃上,太陽光下,反射著一片晶瑩的光芒。
“天啟哥,你這些話為什麼不早些告訴我呢?你為什麼要一個人悶在心裡?我只是個江湖女子,我不識詩書,也猜不到你究竟在想些什麼,我以為你根本就不喜歡我。”她咬著牙,渾身顫抖,雙手死死握住斧刃,鮮血便順著她的手心慢慢流了下來。
“你就是個傻子,我要什麼富貴,我又需要什麼保護。錢財對我來說有什麼意義呢?難道這個世上一定要有錢有權才配擁有愛情嗎?
你混蛋,宋天啟你這個混蛋,你對我不公平。你已經讓我等了多少個日日夜夜,多少次你對我的痛苦漠然而視,原來為的只是那該死的錢和權,你以為有了錢有了權就能保護我嗎?我不需要,只要你一個眼神,一句話就夠了。為什麼你這麼固執”
她一陣痛叫,不知是手上的痛還是心裡的痛,她狠狠錘擊著自己心口,直至口中吐血。好像只有這種方法能夠緩解心中的痛苦。俄而,她又轉而一陣大笑,道:“我罵你做什麼呢?我才是個瘋子,我才是傻子,我才是。要是我明白你的想法,又怎會離開宋家去除什麼山賊。你看你,平時連自己的書都搬不起,竟然還要拿這麼重的一把斧子,真是可笑,不是嗎?”。
玉兒聽她一個人胡言亂語,心中亦不是滋味,她說話毫無邏輯,但是她也大致聽懂了,原來她離開宋天啟是以為宋天啟根本不愛她,而自己在宋家又遭人冷眼,阮玉姝性子高傲,宋天啟本是她留在宋家的唯一理由,但是宋天啟既然已經對她沒有情意,她也便不告而別。恰逢強盜到處擄掠民女,她便故意被他們抓住,想要跟著他們回山,將那山賊窩來個徹底清剿,為民除害。哪想到宋天啟竟然想法子找到了她,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終於不再冷眼無視,一個人拿著把斧頭等在他們的必經之路上,要想救下阮玉姝,可不料結局卻是如此。
阮玉姝神識似乎已經開始恍惚,一會兒哭,一會兒笑。令狐玉兒在一旁看著,不禁淚花連連,心中對她殺人一事也似乎沒有剛才那麼責怪了。她也慢慢走過棧橋去,阮玉姝忽然一把抓住她的衣裙,道:“你知道嗎,其實天啟哥不是個懦夫,他很勇敢的。那一年我被仇家追殺,已經到了瀕死邊緣,情急之下我翻牆進入宋家,闖進他房裡。天啟哥把我藏了起來,後來那些人進來搜查,逼問他我的下落,他一句話也不說,就算那些人在他身上劃口子,他也不說。從那時候起,我就知道他是一個很有骨氣的人。他不是懦夫。
他那時候不是已經在保護我了嗎?可是後來為什麼一定要去考什麼功名?”
令狐玉兒輕輕拍拍她的肩,道:“他也是怕你被人看不起,常言道,‘人言可畏’。他之所以這麼做,其實是想給你更好的生活,他很愛你,而且敢於承擔自己的責任。一個能夠不想著風花雪夜,而能勇敢擔負起自己的責任的男人,當然不是懦夫。”
她點了點頭,喃喃道:“你說得對,他沒有錯,錯的是我,是我,我笨,我傻,我連他這點苦心都看不出來。他的死是我一手造成的。我還有什麼臉活在世上。”說罷站起身來就要往懸崖底下跳。令狐玉兒忙拉住她,可是她的力道卻大得很,竟然將玉兒也拖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