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眾人飲食已畢,歐陽通忽然舉起酒杯,遙對著上官儀道:“上官兄,在下有一事早就想說了。今日我們兩家高興,正當談及此事。”
上官儀道:“歐陽兄有何事,但講無妨。”
歐陽通哈哈一笑,道:“你我兩家早年間便訂下了小女與世侄之間的婚事。只不過由於種種原因,此事一直都未落實,如今喜逢賢侄歸來,小女待嫁之齡,不如兩家親上加親,以結秦晉之好。一來了了我這個做父親的一樁心事,再者你我兩家往來更加方便,如此兩全之事,豈不美妙。”
歐陽通話音一落,史雲揚便如五雷轟頂一般,還未醒的酒何方才又喝下去的酒頓時全都醒了。一語成讖,他千思萬慮所擔心的事終究還是發生了,儘管他心中已經早有準備,可是當他真的聽到這句話從歐陽通嘴裡說出來的時候,還是驚地渾身冒冷汗。
歐陽景蘭低頭垂首坐在對面,滿面羞紅,可是她面上卻是帶著笑意,不知道她現在該有多高興。只不過作為大家閨秀,她又是當事之人,只得悶在一邊,獨自快樂著。
上官儀一笑,舉杯說話:“這件事,下官”一句話還未說完,便已經被史雲揚打斷,他站起身來,拱手道:“晚輩多謝歐陽大人厚愛,不過此事在下萬萬不能答應。非但如此,在下還斗膽請歐陽大人解除我們兩家的婚約。”
第三百二十四章,一別無音
第三百二十四章,一別無音
史雲揚此言一出,堂上頓時便陷入片刻的靜止,片刻之後,上官庭芝一拍桌子站起來,厲聲道:“承楓,你混賬!敢在大人面前說這樣的話。”他轉向歐陽通,拱手道:“大人息怒,承楓常年在外,野慣了,不知禮數。他不是這個意思。”
史雲揚打斷他道:“大哥不用替我辯解,我就是這個意思。我一人做事一人當,這句話是我提出來的,自然是由我來解釋。”
上官儀擱下杯子,道:“承楓,休要胡言。這親事是兩家早已締結的。你想怎樣。”上官儀道:“大人,犬子如今身罹疾患,記憶全失,因此才會做出這般糊塗之舉。”
歐陽通臉上有些掛不住,有些慍怒可是卻又不好發作,只得擺擺手,道:“且聽聽賢侄作何說辭,若是得理,再說不遲。”他轉過頭看了看歐陽景蘭,歐陽景蘭咬唇低首,一句話都不說,雙手緊緊捏著裙角,正在發抖。歐陽通一臉肅然。
史雲揚道:“晚輩前幾日回到長安,原本就只是想探望一番父親和家人。擇日晚輩又將離家,踏上遠行之路。晚輩所做之事,兇險萬分,隨時都會命付黃泉。若是歐陽姑娘嫁了我,豈不是要她獨守空閨。更何況,父親說的沒錯,如今我已經沒有昔日的記憶,不管以前是什麼樣子,現在我已經沒有那段過去,現在我對歐陽姑娘一點感覺都沒有,若是她嫁了我,在下不能保證給她幸福。”
歐陽通一聲冷哼,拂袖起立,緩步行至史雲揚面前道:“賢侄之話言辭鑿鑿,似乎有理有據,可是卻難以推敲。你說你要遠行,身負重任,老夫且問你,你所奔波究竟為何?你與景蘭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你上官家和我歐陽家本就是門當戶對,這門親事本當是佳偶天成,又有什麼推脫可言。就算你現在失憶,可任何病症都可以慢慢治好,若是你今天負了景蘭,日後記憶恢復,你難道不會為今日的愚蠢之舉感到後悔?我歐陽家雖不是什麼顯貴之家,但也算是書香門第。景蘭五歲識千字,琴棋書畫,哪樣不通?我自認我的女兒還是配得上你,老夫也一直欣賞你一身武藝。可臨到此時你也還要推脫,真真讓老夫失望。賢侄今日舉動,未免大有不妥吧。”
史雲揚一拱手,道:“晚輩身負之事甚巨,事關重大,難以說清。不過蒼天明鑑,晚輩絕未說一句謊話。至於失憶一事,晚輩不能為過去而活著,人活著總要看到將來。大人一直說的都是晚輩的過去,那麼晚輩斗膽言明,你們過去認為的那個上官承楓已經不存在了。現在的我,永遠不會後悔自己的決定。”
歐陽通奮力一擲手中的酒杯,拂袖而出。他冷嘲一聲:“好一個不為過去活著,哼,景蘭,我們走!”
歐陽景蘭諾了一聲站起,他看著史雲揚,眼中滿是淚水,史雲揚覺得她那眼睛之中投來的不再是單純的愛意,而是夾雜著恨意,夾雜著失望和悲痛。
她道:“我知道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冷漠,就是因為她,承楓,你會後悔的。”
歐陽通大喝一聲,道:“還在說什麼,還嫌丟人丟得不夠麼?人家不要你,你還賴在這裡幹什麼!給我回去!”上官儀和上官庭芝趕緊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