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的奢望成真,一直以來的心願將了,都是圓夢,所產生的卻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矛盾和對立引出心中的掙扎,私心上,經年寧願選擇帶著'屍五爺'遠走高飛,什麼皇朝爭鬥,形魔亂世,她一概不想管,但要五爺就這般於世間徘徊,不得超脫,經年自問於心何忍。孤獨,嘗過一次就不願再嘗第二次,特別是在體驗過相知相隨的溫暖之後,失去依靠,又該何去何從……
正當經年想得出神之際,忽感臉頰一涼,抬眼間見'屍五爺'上身微傾,顫抖的手似乎有些不受控制地擱在自己臉側忽上忽下,時觸時離,忙抓住牽引著覆在面上,注意到他的眉心生出兩道淺淺的縱痕,不知是不是自個兒神遊太虛的樣子令他擔心了。經年嘴上不說,心中早已認定那就是擔憂的表現,忍不住笑開了顏,伸手摸上他的眉間,打橫裡來回輕撫,像要將那縱痕的紋路撫平,一邊慢道,'五爺五爺,經年愛沒話找話,愛胡思亂想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不過想得樂陶陶,疏忽了五爺您就是經年的不是咯,我是想說您可以敲我腦瓜子來著,不過……'嘻嘻一笑,盡顯賴皮本色,'我知道您捨不得啊,您這樣,經年會愧疚整年啦,怎樣也得讓我表達一下歉意麼——'說著踮腳嘟嘴,從方才就蠢動的不良居心,這會兒正好借題發揮,說什麼也要將便宜佔到徹底。
上好的嫩豆腐眼見就要入口,經年卻突然停下動作,嘆了一口氣,腳跟落回原地,抬手掐了掐勾得發直的脖子,抱怨道,'我承認我個頭小,但這不是根本問題啊……'話音方落就聽見下方傳來噹啷噹啷的聲音,一頓一頓的鏗響是鎖鏈順著石階拖動發出。這響聲越來越大,卻又乍然止住。
片刻寂靜過後,經年耐不住性子開口,'唉……怎麼不上來?要讓咱做客的請嗎?'只聽來人回道,'不隨意打攪,是正確的待客之道,我可以等,姑娘請繼續。'經年轉了個身,對著上天台的懸浮口,用手拍拍前額,嘆息連連,'唉,唉,我就說你體貼過人,果然是沒說錯,還情姑娘,你再不來,經年不知會做什麼歹事兒呢。'只聽悠揚婉轉之聲再起,'還情自知來得不是時候,本以為時間充足,豈料……是我考慮不周,還望姑娘諒解。'聽她這麼說,經年忙討饒道,'我耍個嘴皮子,你還這麼認真,水用過了,衣服穿好了,還有閒給我動手動腳,還情姑娘,你留的時間夠多,夠充足啦,快上來吧。'說著往入口處走去,走沒兩步,又聽見鐐鎖相擊的金屬聲,就見還情慢慢攀階而至,跨過圍欄,朝這邊走來。
經年笑道,'還正準備去請姑娘你呢。'還情還以一笑,看向她身後的'屍五爺',微一頷首,經年見狀問道,'上回別時,說日後遇上難事兒就來找你,果然是對著五爺說的,那時候,你就知道五爺有自個兒的意識,也算到日後會發生什麼,對吧?'還情點頭,笑容微斂,'算過,雖不具體,卻知你天劫將臨。'停了一會兒,走近一步,低問,'怪我不明說麼?'
經年不甚在意地聳聳肩膀,'說不說不都一樣?反正我還是活蹦亂跳好得很。'還情搖頭道,'不止為此,屍五爺一事,不怪我隱瞞麼?'經年回頭看向身後,退兩步到'屍五爺'身側,挽起他一隻胳膊,見他緩緩偏頭,與之相視一笑,又朝向還情,'私事,外人不好說,況且你有你不便說的理由,怨怪就無理咯,反而要感謝姑娘提點,是經年自己笨,沒聽透罷了。'
還情聞言悵然一嘆,靜立半晌,嘴唇動了動,卻沒發出聲音,經年見她欲言又止,直道,'有什麼話就說吧,少了不相干的人,話好說多了。'先前在房中,經年就發覺她眼神有異,似乎刻意傳達什麼訊息,只礙於盧懷任在場不好說出來,可見事關個人隱私,才要挑個沒有外人在場的時機。
還情猶豫片刻,開口問道,'接下來,你打算如何?遠離塵世,亦或插足禍亂?'經年回得漫不經心,'答應殿下幫他爭位子麼,要說到做到才是。'還情輕笑,笑容中帶著少許不贊同的意味,'承諾,對在意的人才適用,經年,還情是瞭解你的人,你的過往於鳳朝皇室而言,從來不曾存在過,縱然你能記得,但本應作古之人,不該插手後世紛爭。'
經年哈哈一笑,'說得好,說得是一針見血,說到我心坎兒上去了!'頓了一下,抬眼注視她,'還情姑娘,你說你瞭解我,那我的選擇,就算不明說你也該摸了個八九不離十,問出來,是覺得我這個選擇不妥咯。'還情道,'形魔刑天,非是尋常方式能應對,經年,再有一次,我不能保障你的性命。'
經年一愣,隨即尋思這句話的涵義,聽起來和自己腦中想的大相徑庭,本